“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
李显愁容惨淡,“自重润和仙惠走后,我们便只有安乐这个女儿了,我自然知道她身上承载着你许多希望,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她不幸福,情感的事情很难勉强,否则受苦的还是我们的裹儿。”
韦后愤愤不平:“这个武延秀什么意思?我们裹儿哪里就让他瞧不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要不是陛下您广施隆恩,怜惜他多年在突厥饱受风寒,赐了个国公的称号给他,他还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殊不知他们武家已经没落了。”
李显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武三思殁了,你是不是很伤心?”
韦后目光一转,掩饰着心绪:“那是自然,毕竟相识一场,又是亲家。”
理由很充分合理。
李显笑了笑,不再追问:“你回去告诉安乐,武延秀早已立誓,终身不娶,若是强逼,他情愿一死。”
接着继续笑笑:“武延秀这般风采的人物,一回京就被不知多少名门闺秀看中了,来请我赐婚的人我们安乐不是第一个,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武延秀每回都是同样的答复。
安乐的脾气你最清楚,何必让她自取其辱?”
韦后无奈至极,哀叹道:“我是看不懂这些年轻人,你情我愿固然好,可是哪有那么多完满?都在执着些什么?”
李显柔着声:“这都是心结,能不能解开全看他们自己,我们帮不上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武延秀拒婚之事还是被安乐打听到了,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以为会因爱生恨,可她做不到,相反几次在宫中偶然遇见,她对他愈发迷恋了。
“早知如此,你应当一辈子都滞留在突厥,不要再回来。”
安乐痛心疾首对他说。
武延秀是来进宫面圣的,此时却耽搁在了大殿之前的御花园里。
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位高傲固执的公主,关于安乐,他听过她很多传闻。
“这是公主的错,不是我的。”
他毫不客气地回敬她。
男女之情,当断则断,拖泥带水只会让悲剧一次又一次上演。
既然不爱,暧昧和怜悯便都不该有,否则让人生出希望,结出无望之果,一切就悔之晚矣。
“一见钟情,继而倾心,这也是错?安乐奋力摇摇头,用决绝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心有所属,对吗?那个人是谁?她比我美,还是比我好?”
武延秀嘴角有一抹冷笑:“那是我的事情,与公主没有半分关系。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全凭我心,自然我想说或者不想说,也都是我的事情。”
安乐感到无计可施,带了绝望的语调:“如果父皇一定要你娶我,你是不是真的会抵死不从?”
“我的态度从来都很鲜明,生死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我是不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的,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武延秀说得十分狠诀。
安乐捂住心口,颤着声:“那你就等着去死,我得不到的便要去毁了。”
“果然和传言中一模一样。”
武延秀丢出一句话,行了个礼,回身便要离开。
安乐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回味着他说出的话,原来他是这般厌弃着她,从未有过的挫败让她眼前一阵黑……
醒来之时,已经躺在公主府的软塌上,安乐揉了揉额角,压根儿回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侍婢见她醒了,忙端上微热的药碗:“公主,您请把这药服了。”
“我又没病,吃这个做什么!”
安乐很不耐烦,她心情差得很,悉数发泄到不相关的人身上,“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煎药的,是不是个个都巴望着我生病,最好一病不起,是不是!
贱婢!”
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招呼在本就战战兢兢的侍女脸上。
她的力道不小,侍女倒在了地上,药碗碎了,红肿着脸,面如白纸:“公主恕罪,公主开恩!”
安乐起了身,倚在背靠上,忽然就泄气了:“传言中我就是这样刁蛮不讲理,是个不讨喜的人,你们个个都害怕我,对不对?幸好我命好,好歹是个公主,要不然还会有谁正眼瞧瞧我。”
已经改为跪姿的侍女头摆得像拨浪鼓:“不是这样的,公主,不是这样的,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