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杀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昭容宫内,看似一切如常,可谁都知道,外面已经大不相同了,很快这里也会完全改变。
婉儿盯着一盏盏的宫灯,嘴角弯了弯,像是笑,又像是叹。
宫外各种声响依然源源不绝地传来,声势似乎越来越浩大,婉儿此时所能做的和韦氏他们并无不同,唯有一个等字。
不知过了多久,灯已经暗了,宫外的喧嚣声也小了下来,一切慢慢复归平静。
“是时候了。”
婉儿对自己说,接着又对身边人说:“天快亮了,却还是这样黑。”
听这矛盾的话,隔她最近的武云初费尽心力去勘破。
“云初,”
婉儿唤道,云初和别的宫人一样,都被这突变吓住了,听见召唤硬是又楞了一会儿。
“不用害怕,云初,你们都不用害怕。”
婉儿笑着安慰说,“不关你们的事,即便我的事,也与你们不相干。”
轻轻一叹,“这点儿人情他或许还是愿意给我的。”
武云初这才掩盖着惊吓中的慌乱和兴奋,匆匆回话:“昭容娘娘,事已至此,您尽管吩咐。”
婉儿又是一笑,心中暗想,如今连云初都知道我上官婉儿已是穷途末路了。
轻咳一声:“你去命人把宫门大开,所有的宫人都点上蜡烛,列队迎接贵客。”
武云初稍有迟疑,可立即便遵照吩咐去做了。
趁着众人都去点蜡烛的时候,婉儿从袖中拿出一个素白的小瓷瓶,打开瓶塞,仰头倒入口中。
远远便看到昭容宫中灯火摇曳,李隆基的心情更是起伏不定,随性的刘幽求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问道:“殿下,臣是否先行前往探知情形?”
李隆基并未做声,刘幽求却已了然于心,行礼后带了三五人策马朝前奔去。
上官婉儿见到先一步到来的刘幽求并不吃惊,笑着说着一句:“刘将军,有些时日不见了。”
当初是她贬黜的他。
刘幽求态度恭敬:“请恕我无礼。”
说完示意随行之人即刻在宫中搜寻开来,一面又叮嘱:“当心别碰坏昭容娘娘的东西。”
婉儿的笑意未曾消褪,微微抬手:“将军请随意。”
刘幽求叹气,坦然道:“刘某虽然愚钝,却也感念当年昭容的救命之恩,如今正是报答的时机,我愿为昭容尽一份心。”
“当初我促成刘将军被贬之事,将军非但不忌恨,反而说成是恩情,婉儿受之有愧。”
她回报他的始终是微笑。
“当初武三思和韦后一心想要除去掣肘他们的五大功臣,昭容借了这个情势保全了刘某,我岂能不知?”
刘幽求倒也耿直。
“我做的事情,你们真的都知道吗?”
婉儿的笑意绽放得愈加肆意,没等刘幽求作答,结论已出,“你们并不完全知道,也并不想完全知道,毕竟如今你们只想知道你们想知道的。”
刘幽求面露惭愧之色,更多却是无奈:“知道得越多,他越为难。
有些事不知道才好。”
婉儿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那你必然也会支持我做出的决定。”
刘幽求一惊:“昭容娘娘作何决定?”
“等他来了再说吧。”
婉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正在此刻,负责在婉儿宫中搜寻的士兵有了发现,大呼:“将军,找到了!”
刘幽求赶紧吩咐:“呈上来。”
士兵双手递上一份明黄色卷轴。
“要它何用?”
婉儿轻轻摇头。
刘幽求并不认同她的话:“此物事关重大,昭容心里必然知道,我不便细说。”
又行了一礼,对左右之人说,“殿下是不是已经到了?我们速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