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在镇上买间宅子。”
沈华灼低头拂了拂长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镇上?离得沈家村还是太近了一些,傅青渊心头微动:“珠山镇离得零陵郡不算太远,那里做生意更有奔头,如果沈娘子置宅子何不置到那处去。”
说到生意上面,傅青渊头头是道,偏偏他声音极尽温柔,笑容明媚暖如春风,沈华灼满心感觉的是迎面而来的才子风,而不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味道。
灯光疏缓,寒风阵阵。
不堪窗外吹过的冷风,沈华灼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虽然用帕子掩得及时,可终究有些不雅观,顿时有些尴尬地低了头。
“你着凉了。”
傅青渊起身拿了衣帽架上的厚披风,绕到她身后极其自然的披到她的肩上。
沈华灼伸出去拒绝的手,还不曾摸到衣角,身上便是一暖,暖得她想哭,耳尖随即泛红。
“别脱,着凉了会生病。”
傅青渊低头细心的替她系紧了披风的带子,眼中柔光流动,笑容温和。
淡黄的光晕下,眼前女子明眸皓齿,面如桃花,粉颈微垂,他深深吸一口气,馨香扑鼻,此时他只想时光在这一刻静止,光阴把岁月封存。
他的靠近,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很好闻。
“你不应该是个商人。”
她毫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喜欢墨香,但更喜欢听银子的声音。”
傅青渊毫不避讳,唇角微勾清俊的脸上全是笑意。
“大嫂……”
云小妹在云胡子眼神的示意下缩着肩膀来唤沈华灼歇息。
“别再沾酒,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下下次可说不准了。”
沈华灼回头认真地恐吓。
傅青渊配合的笑了,发自肺腑的,自从傅宅里没了女主人,除了他的亲弟弟,再也没有人这般关心过他,最是那一回眸的笑容……
他握紧了手心,这样的关心温暖而美好,他贪婪的想要留住,闭上双眼,窈窕纤细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胡子靠在廊柱上默默的迎了沈华灼出来,脸上的浅笑在看到她身上墨蓝色的披风后僵住了。
他记得,那是傅家大少爷的。
“大嫂很冷吧。”
云小妹撞了他的手臂,拥住沈华灼进了房间。
云胡子梗着一口气,心塞不已,想要问又无从问起。
“小妹,我们该歇了。”
云胡子脸上欲言又止,沈华灼选择视而不见。
云胡子一直等到沈华灼将披风脱下,看准了她将其搭在外室的架子上,才出了门,等到房间里的灯熄灭了,又悄悄进去将那披风拿走,当天夜里顶着寒风出了傅宅大门。
大雪时节,珠山镇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飘零,细小的一片,飘飘扬扬的。
傅宅里烧着地龙,烤着火盆暖洋洋一片。
“大哥,你还要在零陵郡买宅子吗?”
他们傅家的宅子何其多,还需要买吗?
傅青渊一身素白绸衣,头上玉冠束发,俊颜清秀,一扫病体沉疴之象,更添几分精气神。
傅清渊眉眼带笑,深沉悠远:“让人找着,最好是芝兰街的。”
那里离他们家宅子最近,方便照看。
“芝兰街环境倒好,可是那里不临街,是不是太偏僻了。”
“她大概会喜欢。”
沈家娘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与他前头二十多年见过的小娘子都不一样。
“是谁,难道是芊芊姑姑?”
傅清源好奇得团团转。
傅青渊摇头心生不悦,好端端的怎么提到梁芊芊了。
傅青源急得抓耳挠腮,细看兄长提到那人时,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突然眼前一亮:“是沈娘子。”
他家兄长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得那似谦谦君子一般。
被说中心事,傅清渊沉默,此时无声胜有声,傅青源拍掌大笑,特么的他居然猜对了,惊喜之余又难免生出几分疑惑之心:
“大哥,你怎么想的?她可是有夫之妇。”
人家相公还在外面院子里,想想她的厨艺,合作做做生意就行了,这买上房子了可还行?
“虽然相识不久,可我敬她,也尊重她,从不曾胡思乱想过,也不许你乱想!”
傅青渊异常郑重的警告。
不可否认他对她的确有莫名的好感,却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打扰她。
“可是大哥,你都要替她买……”
“住嘴!”
傅清源还想再说,傅清渊眉眼冷下来,一身气场全开,也颇有些吓人。
傅清源嘴唇抖动话梗在喉咙里,而正在此时,只听“砰”
的一声,云胡子像龙卷风一般刮了进来。
“傅家,你们好得很。”
他穿着粗布棉衣,可一身的气场分外强大,往那一站,面如冰潭,目若寒星,气势半点不输傅家兄弟。
“云家大郎,你把我们傅家当什么,想闯就闯。”
傅青渊的心思被云胡子听了去,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纤长精细的手指指着他,身子微微颤抖,怒意如海浪般裹挟而来。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表面仁心仁德,背地里却惦记我娘子,你心思如此肮脏,如何还能这般义正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