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来临的时候,沈家村发生了几件大事。
云家在零陵郡里开了一个铺子,李家的大儿子做了零陵郡的县太爷。
李家这回是真正的光宗耀祖了。
喜得爱显摆的李老伍又在村里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趁着他高兴,沈华烟提了要跟着李原才去零陵郡里住的要求。
得到了同意,沈华烟又卖好:“爹和娘,二弟小妹一起去。”
“我们老两口老了就不去了。”
李老伍想得很清楚,在沈家村里他是里正,他儿子是县太爷,他们家就是头一份,可在零陵郡里,他儿子倒还是县太爷,但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老头子了。
人来人往的,他疲于应付,哪有沈家村里自在。
“你啊,赶紧趁着原才上任,给我们生个宝贝孙子才好。”
李老太太如今就只操心这事了。
“娘说的是。”
沈华烟红了脸颊,她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老是怀不上,明明两个人晚上没少恩爱,那东西也都被她尽数纳在了身体里。
“大丫头,二丫头啊,如今你们都往郡县里跑了,就留下我们……呵呵,你看,你弟弟也想去长长见识……”
刘氏一手拉住沈华灼,一手拖了沈华烟笑得谄媚。
看旁边有人盯着他们,沈华烟掩了眼底的不快,刻意压低声音:“娘,我们这才去,还没有站稳脚跟,你跟着去添什么乱,我看你们要去就先住到大姐那里,听说她在县里买了座大宅子。”
沈华灼只低头像没看见似的,拉了小旭的手:“吃点馒头。”
下午他们的牛车就要出发了。
“大丫头,你娘跟你说话。”
沈大贵咳嗽一声。
“哦,那宅子也不是我的。”
契书上面的确写的是她的名字,但是对外一律宣称是租的。
“如今年成不好,还不知道铺子能不能开得走。”
这是实话,大灾荒年的要水没水,还卖种子的确有些冒险。
“哼,不想让我们去就直说,东说西说的。”
刘氏白了她一眼,又去巴着她的亲闺女了。
沈家村位于零陵郡和珠山镇的正中间,到两边的距离差不多,往东走一个多时辰是零陵郡,往西走一个时辰是珠山镇。
到了芝兰街,两进两出的宅子看着很是宽敞,傅青渊一早派人来收拾过了,一应的家具物什也都是现成的。
“啧啧,好漂亮的宅子。”
云大梅惊叫,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豪华气派的房子。
“是啊,大嫂,这宅子好大啊。”
云小妹的嘴张成了O型。
原本他们在村里的院子就算大的了,可这宅子抵得上石头院子三个大。
“得花不少银子吧。”
许氏拍拍沈华灼,想到银子就肉疼再漂亮也看不进去。
“租的。”
沈华灼还是这个口径。
只是她记得当初卖豆腐分得了大概两千两银子,买这个宅子再布置些简单的家具算是合适,可现在宅子里摆的是一应水曲木的家具,这却是贵了。
许氏嘴里嫌贵,选屋子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要了最好的一间正房。
对于房间沈华灼倒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求向阳通风即可。
铺子是傅青渊事先找好的,铺面不大胜在装修清新适宜,一应的水蓝和金黄相间,既有碧水蓝天的美感,又有家作物收获时的喜悦。
“辛苦你了。”
沈华灼对铺子的装修风格很满意。
傅青渊俊眉带笑:“我们是合作伙伴,何需客气。”
转头看着铺子里堆得紧密的货物,沈华灼有些许担忧:“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困难时期,种子也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
东西再好也要大家有购买力。
傅青渊的市场调研工作明显比沈华灼做得好:“你多虑了,且看吧。”
要是没有把握,他怎么会带着她冒险?
令人意外的是云记种子铺自开张以来,除了早先一段时间的缓冲,后面生意火到爆,就连水口郡、石盘郡好几个郡县的农人都寻到了这里。
甚至在开业的第十天卖断了货。
“啊,那明天来还有吗?”
“我们住在石盘郡老远了,能不能先卖些给我们。”
这会儿铺子里卖的栗米、大豆种子正好可以种,听说还耐旱,他们全是夏日里刚刚糟过旱灾和蝗灾的人,早先颗粒无收。
眼看没法子过冬,听说云记种子铺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才寻了过来。
“你们怎么那么大老远的过来?”
沈华灼没想过居然真有外县人。
“唉,说来……我们家里都没了存粮,就连买种子的银子都是借来的,也幸好你卖的价格不贵,不然可就买不起了”
他们大多数是冲着土豆和粟米来的,据说两种种子价格便宜、耐干旱还顶饱。
“是真没了,你们先回去,明儿一早开了门就卖给你们。”
沈华灼扫了一眼,见他们大多穿着短打,肩上膝上的补丁打了好几圈,面黄肌瘦,不由微微红了眼圈,悄悄擦了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