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儿……你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被人糟践的,被人指着脸打的……”
玉氏怒到极致脸上却依然是一派从容之态,只是眼珠含恨,眼神仿佛凝结着水珠的水晶石,含着无尽的哀怨与悲凉。
沈华灼淡淡的抬头,见她的目光是直直的打到她与云朗身上的,便知道玉氏终究还是知道了何玉珠的那些作为,恐怕跟他们所看到的版本还有些不一样之处。
只是看何万三那一脸无知的模样,定然不是他说的。
又是谁?
沈华灼的目光从屋子里的小丫环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定在一旁低着头,无微不至照顾着玉氏的小新身上。
她记得她应该是何玉珠的丫头,居然到了玉氏这里。
何玉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需要帮手,所以她大多都知道。
“夫人……那些事儿,我都知道,珠儿自已……若是她自已不轻贱自已,但凭我何万三的名号谁敢轻贱她?”
何万三气结,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眸也不停的在房里丫环身上闪过。
“你……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
年轻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要达成他的目的,自已因为爱他,便也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可却……
也是这个原因才会让他们的女儿一出生就被扔在了抚州,自小便在何家那样勾心斗角的狼窝里长大,若不是家中的老祖宗护着,只怕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想到这里,玉氏就一阵阵心酸难过,她对不起她的女儿。
“何老爷子,夫人似乎有些误会……不如你们先解释一番。”
云胡子不想让小娘子面对这样的事情,拉着她便要告辞。
却见玉氏突然咆哮起来:“你们……都是你们,你们……呜,咳咳……”
一阵响亮的尖叫后伴随而来的便是一阵阵撕扯着的咳嗽声。
“夫人,夫人不要激动。”
何万三吓到了,又是抚她的胸口,又是给她顺气。
“这是救心丸,先吃一颗。”
沈华灼从荷包里摸出白色丸药。
“我不吃,我的女儿……落到了那样惨的地步,她没脸见人了,我再活着也没用。”
“玉珠她怎么了?”
何万三一愣。
此时众人才发现玉氏好像知道了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你们,你们问她。”
玉氏指过小新,掩面而泣,呜呜咽咽……
“小新你说!”
何万三也知道小新是何玉珠的贴身丫环,心想她应当知道的。
“奴婢……奴婢也是听说的。”
小新没料到玉氏这么没有立场,哭了几声,吼了几句就把她给推出来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编了,低着头努力组织着言辞。
“嗯,是……是小姐写的信,对对对,奴婢带来了小姐写的信,信上面都写着了……”
说着,从怀里扒拉出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母亲大人亲启。
玉氏颤抖着移开双手,轻轻取过,看了之后哭得更大声了,听那呜咽的声音,只觉凄惨无比。
“夫人……”
何万三在商场上无人能与之匹敌,可是在这感情一事之上,却有些不知所措,看玉氏哭得那般撕心裂肺,他愣在当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胡子扯过信,一目十行的翻看,冷哼了一声塞给何万三身上:“这上面说的事儿一大半都是假的。”
假的?
“你胡说,你,都是你害了小姐你还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你小姐怎么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何玉珠做下的事情里面有一半是小新出的主意,此时她必须要与何玉珠同仇敌忾,先把云家小两口踩下去。
沈华灼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感慨,何玉珠的字写得还不错,簪花小楷,秀丽好看。
只是里面所说之事却纯粹胡扯蛋。
说什么云大郎与她情投意合,已经有了实际性的进展。
说什么沈华灼这个妒妇竭力阻止,拆散他们的好姻缘。
她不忍与她闹僵影响她娘亲诊治所以才会选择先行一步回抚州。
“可是……小姐万万没想到,她的退让成全,却让她差点遭遇了灭顶之灾。”
小新作势抹着眼泪。
沈华灼冷眼看着,可惜她演技太差,抹了半晌都没有把眼泪抹出来。
“何大小姐果然是能干人,都被打劫的贼人逼的出不了屋子还能稳如泰山写下如此字迹好看,言辞细腻精细的书信,洋洋洒洒长篇大论!”
云胡子双眼生出寒光凉凉的开口。
“那……那是因为……因为……”
小新没话说了,因为根本没有遇到贼人,她就对着窗外的兰花写着。
她有些郁闷,小姐算无遗策,怎么就没有把这些事情算进去,搞得她现在这样被动。
何玉珠自从那日被云胡子那般羞辱过后,当时的确气得七窍生烟,直想扑上去好好哭诉一番,怎奈何云胡子其人实在是太冷心冷肺,又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无论她如何求情他都一言不发,当着何万三的面,坚持要把她送走。
何万三当时为了玉氏的病,也因着云胡子的讲述让他对何玉珠实在是有些心寒,同时也觉得送走了她,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对大家都好!
却没想到才走了几日,小新就回来了,找的借口说得很好听,道是何玉珠一片孝心要将小新遣送回来伺候玉氏,也顺便跟玉氏讲讲何玉珠的事,以解她的思女之心。
这讲着讲着就开始胡说八道,才把玉氏惹得一阵啼哭,也因此才会发生这般尴尬之事。
何万三只觉得自已英明一世,却临到头了,还把名声失在这上面,老脸一红,一巴掌拍在桃木高几上,双眼血红瞪着小新:“你们主仆两个胡闹够了吗?”
“奴婢不敢……这……这一切都是小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