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做得成,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
再说小六的事情十之八九是锦衣坊所为,如今小六跑了回家,这也算得上打草惊蛇了,若是自己再走……
听了万绣的一番解说,武义也是无法,只好放下她又回了县衙,他得盯着消息去。
好运似是也用的差不多了,凌晨时分万绣从半梦半醒中惊起,她本就没脱衣裳,这时倒是方便,只下床将鞋子穿好,便起身到了外头。
外面来的倒也算是个熟面孔——
“吴娘子,劳您大驾了。”
万绣曲了曲膝,面上波澜不惊。
吴娘子也笑了,摆摆手让后头那些人都后退一步,“绣儿姑娘,你这名字好,天生就是针线娘子的料。”
万绣也冲着她笑,眼睛弯的极漂亮,就好似那得了长辈夸奖的小辈一般欣喜,“这天生的东西也得有地养,我寻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好不容易盼着了!”
“哦?”
吴娘子上下打量她,见她上身穿了件枚红色直领斜襟小袄,脖领、袖口缀着一圈雪白的兔毛,下身是件绛色长裙,颜色极为鲜艳,动静间似是有金芒闪烁,看得她直想揉眼。
这款式她知道是在绣云裳里头展示过的,可有那么些许地方却又明显不同,比如那领口别着的一粒拇指盖大小的小球是什么?那裙摆又为何做得了褶皱与光芒?还有她那斜跨在身上的——钱袋么?!
“你先前不就在坊里头做活儿?小红也寻你说过,让你做了坊里的针线娘子吧?”
吴娘子不是好糊弄的,但正如万绣所想的那般,他们想要的就是衣裳样式,这东西除了万绣没人能给,即便万绣是假情假意,但只要给出来的东西是真的,她也是不在乎的。
看如今这身衣裳,吴娘子明白的很,无非就是这个小绣娘在同她说,便是一样的款式,她能想到的也比别人多,做的也会比别人好罢了。
“让吴娘子见笑了,您既赞我一声天生的料子,我又怎甘心只做个小小的针线娘子?!”
万绣似真似假的叹气,“想来您也是有耳目的,便是我那绣云裳里头,您可曾听闻我动过针线?”
这话倒是不假,但不动针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前期太忙,她又控制着没出太多新样式,实在也没有非她动手不可的地方。
但吴娘子却是信了她这话,只因为但凡手艺活,都是熟能生巧,做针线娘子的,别说一天不动针线,便是少动一个时辰那长期下来都要比别人差一大截。
只是她哪里能想得到,万绣要吃的从来都是设计的饭,否则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新样式。
“你想做个管事?”
吴娘子眯起了眼睛,带着审慎的目光投向万绣。
“管事?”
万绣的嗓音中含着些好笑,“不,我要锦衣坊。”
吴娘子几乎要笑出声了,万绣却接着说道:“每十天我提供一个新样子,我敢保证只要三个月,锦衣坊在所有‘锦’字制衣坊中便是那最出彩的。”
“我能一天就让你画出一百个来,又何必十天等一个?”
吴娘子说了这话,就是承认了小六是她们抓的了,万绣听了神色却是变都未变,只是又说了一句话,“这被逼着给出来的东西与心甘情愿给出来的东西,吴娘子觉得哪个会更好?!”
万绣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但以她先前对御锦坊以及旗下各类“锦”
字制衣坊的了解,这竞争也不是一般大的,锦衣坊先前因着顺安县主的关系跌了一跤,要说完全不想爬起来,她却是不信。
吴娘子的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锦衣坊给你莫说我做不了主,便是刚来的大人也做不了主。”
“那便让能做主的人来与我谈。”
万绣语气未变,好似这是多简单的一回事儿似的,“我总归是打算留下的,不争取到最好的那对不起自己这脑子不是?!”
吴娘子被噎住了,又是沉默,最终答应道:“锦衣坊给不了你,御锦坊也没这规矩,可三月之内我可让坊里众人听你安排,三月之后若是真如你说的那般,能让锦衣坊名声大噪,不说我挡不了你的路,任何一家‘锦’字制衣坊也挡不了你的路。”
万绣半转了下身,低头似是思考,时间却并不太长,开口应道:“好,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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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绣用这三月唬住了吴娘子,一来是为了让沈家人有时间走的更远,二来也是为了等沈泽简回来。
她相信只要他知晓了顺安县主的消息,一定会回来找自己,她得在这儿等着他,等他带着她一块儿离开安平。
万绣曾以为,这等待将是她这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直到五月二十八,一个知了叫的极为拼命的一天,满面哀戚的武义寻她来说了一句话。
“楚一刀让人带来的消息……阿简……阿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