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5

还在天都山时，每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三人，我都请求他们传授我具有攻击力的法术。

可他们却说我是灵参，治疗才是我的天赋，不用参加战斗也能帮助他们。

【幸亏灵儿会治疗，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

【那是当然了，我妹妹是最厉害的。

】

【多亏了你的头发，不然我也不能好这么快。

】

域外天魔进攻后，我也曾提出上战场杀敌。

但玄辰等人以同样的借口拒绝了，还摸着我的脑袋，宠溺地说道

【净化伤兵的魔气，治疗更多的伤员，灵儿比我们都要厉害呢！

】

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的是你们，夸赞战场上是英雄的也是你们。

那我呢？我为所有伤兵净化魔气，又以折损修为为代价，剪下头发煮成灵须水，就不值得一提了吗？

更让我心碎的是，战斗打响前，玄辰毫不在意地催促我

【灵儿，快折下一根手指送给轻烟，免得她受到生命威胁。

】

我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根手指就是一百年修为，我之前已经折损三百年修为了。

】

【最近伤员比较多，我的灵力有些供应不上。

】

谁知向来心疼我的玄辰，一脸无所谓地表示

【你不是还有头发吗？给伤兵用头发就行了。

】

【你不懂，轻烟对战斗的作用更大。

别胡闹，快听话！

】

原来在他眼里，我的行为已经是无理取闹了。

06

转头看向明轩和碧青，发现没有一人上前制止。

我明白，这二人或许抱着同玄辰一样的想法。

压下心中的疼痛，我安慰自己这是为战斗而奉献。

随后折断一根手指，递给一旁等待的轻烟。

虽然从表面来看，我的身体并没有残缺。

但这只是仙术幻化的表象，我的本体已经残缺不全，修为也减少了几百年。

目送着一行四人奔赴战场，我心底不禁感叹一声

【真般配呀，他们才像一家人。

】

还好我有小夭，只要小夭平安长大，我也就别无所图。

看到一旁修炼仙术的女儿，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知怎的，我折断手指的消息传了出去。

送到我这里救治的伤兵，都叮嘱我好好休息，不要累到自己。

许多伤病还拒绝了我的灵须水，让我不要再剪头发。

只要将身上的魔气净化掉，剩下的伤势就可以靠自己运功痊愈。

没想到被家人伤害的疼痛，最终会被陌生人治愈。

就在我奔波于伤兵之间时，我也从大家口中拼凑出了轻烟的消息。

07

轻烟的本体是一株幽灵草，本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经过上千年的修炼，轻烟不仅能在战场上加持队友攻击力、阻挡魔气，还能直接对天魔造成伤害。

自从轻烟加入现场后，玄辰的三人行变为四人小组。

哥哥明轩本体为万年灵树，防御力极强。

每次战斗都挡在最前面，保护后面的队友。

玄辰的本体为白虎，最擅长进攻。

有了明轩在前挡下大部分伤害，进攻时简直如虎添翼。

姐姐碧青是条青蛇，大都在玄辰进攻后伺机偷袭，解决那些漏网之鱼。

而轻烟则躲在所有人身后，源源不断地净化周围魔气，同时增加玄辰等人的攻击力。

这四人的配合形成完美闭环，外战场上立下不少战功。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如此重视轻烟，甚至超过了我这个亲人。

我只能在战后对玄辰三人进行治疗，而轻烟却直接在战场上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轻烟已经取代了我的作用。

那上万年的感情呢，轻烟也能取代吗？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答案就自己找上门了。

08

玄辰的四人组合很快便引起天魔的注意，对方将进攻重点放在功力较弱的轻烟身上。

在天魔的轮番进攻下，轻烟身受重伤，浑身都被魔气缠绕，本体也出现了严重损伤。

碧青抱着昏迷的轻烟，火急火燎地来到我面前，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命令我将轻烟身上的魔气驱除。

我只当玄辰太过着急，并未在意她的态度。

第二天晚上，轻烟依旧用这种态度，对我下达了一个让我心碎的命令

【灵儿，将你的双臂送给轻烟吧。

】

【我查过了，你俩都属木系生物，你又是灵参，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

我努力想要看清碧青的面孔，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我记忆中的姐姐相融合。

在我还无法化形时，碧青担心我睡觉时遭到攻击，总会将我层层缠绕起来，一遍遍安慰我

【灵儿，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

直到我能顺利化形，碧青才放心地让我独自入睡。

虽然她的本体是一条蛇，可我却在她的缠绕下，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说会在我难受时抱抱我，会在我出嫁那天给我梳头，会在我需要时毫不犹豫站在我身后。

可是今天，她却要我将双臂送给轻烟。

【姐姐，斩去双臂会折损我两千年的修为。

】

【我可以去找其他仙草，没必要非要用我的双臂呀。

】

碧青摇了摇头，焦急又失望地说道

【来不及了，而且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仙草了。

】

【你是万年灵参，失去双臂还可以再生，可轻烟等不及了。

】

【你一直听话懂事，别让姐姐失望。

】

我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颤抖地问道

【轻烟为抵御天魔立功，我救治那么多天兵同样是功劳，没有理由斩断我的双臂呀。

】

碧青眼中失望神色更浓，直接用仙术将我定在原地，一挥手斩断了我的双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灵界，我眼看着双臂瞬间变成两块灵参，却无力阻止。

【轻烟对抵御天魔的作用更大，等我回来再同你解释。

】

留下这句话，碧青解开我的定身术，拿着我身体上斩下来的两块灵参，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知道，答应出嫁时给我梳头的姐姐彻底消失了。

09

再次见到轻烟时，是与哥哥明轩结伴而来。

还不等我开口询问，明轩张口就要我将双腿送给轻烟。

失去双臂后，我勉强用仙术维持着如今的完整形态，但本体已经受到严重损伤。

而且轻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又要我的双腿干什么？

【呀，哥哥，灵儿会不会不开心呀？】

【其实不需要灵儿双腿也是可以恢复功力的，只需要静养一百年就可以了。

】

听闻轻烟的话，明轩大义凛然地为我做了决定

【不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的作用太重要了，不能等一百年。

】

【灵儿，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像你姐姐一样亲自动手。

】

原来明轩知道碧青砍断了我的双臂，却没有任何反应，如今还想折断我的双腿。

枉我还想着让他主持公道，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外人，轻烟才是他们的好妹妹。

【哥哥，我刚失去双臂，流失的灵力还没补回来，无法承受这么大的伤害呀。

】

【那有什么，早晚会长回来的。

你在后方又没有生命危险，慢慢恢复就行了。

】

我还是不甘心，想要继续唤醒明轩的亲情，问他答应过无论何时都会保护我，为什么现在却要来伤害我。

我已经为轻烟付出这么多了，难道就不能放过我吗？

自从战斗爆发以来，所有天兵都接受过我的治疗，难道非要在战场上才算立功吗？

我在后方虽然没有危险，却也需要灵力呀。

听着我的质问，明轩越来越不耐烦

【够了，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

】

接着大手一挥，我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要呀，哥哥，不要......】

【我会疼的，我承受不住呀。

】

突然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腿部传来。

我急忙运功维持形态，才没从任性变回本体。

可看着明轩手里的两块灵参，心中撕裂般的疼痛盖过身体上的疼痛。

我呆呆地看着明轩献宝似的将灵参交给轻烟，瞬间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不知什么时候，我终于可以行动了。

但内心却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还好我有玄尘，还好女儿一直在我身边。

我要振作起来，照顾好我和玄尘的女儿小夭，他一定不会放弃我的。

10

自从我诞生灵智开始，玄辰就主动承担保护我的责任。

任何想要靠近我的灵兽，都被玄辰赶走。

有好多次，玄辰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

每当我用自己的灵须给他治疗时，他都会心疼得直落泪

【是我没用，还要灵儿损伤身体救治我。

】

【我的灵儿，是天下最可爱、最善良的小灵参。

】

【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

失去双臂和双腿后，我一直在小夭面前强撑着，可内心却无比期盼玄辰能回来安慰我。

但前方战事吃紧，玄辰作为主帅无法随意离开，我也只能日夜期盼夫君凯旋。

不知过了多久，玄辰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我面前。

长时间的压抑和委屈再也忍受不住，扑进玄辰的怀里失声痛哭

【玄辰，他们都欺负我。

】

【姐姐斩我双臂，哥哥砍我双腿。

】

【玄辰，我疼，我再也不要哥哥姐姐了，我只有你了！

】

听到我的哭诉，玄辰一边温柔地抚摸着我，一边哄着我

【不要怕，我回来了。

】

【别哭了，你不是没事吗？大家都为了战胜域外天魔呀！

】

【再说了，你是灵参，断掉四肢还可以再长。

】

我瞬间止住哭声，用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站在我面前的男人。

他瘦了，脸上也多了一丝坚毅，一看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可他再也不是我的夫君，更不是那个心疼我的玄辰。

这时我才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轻烟时，玄辰不顾我灵力枯竭，令我用头发救治轻烟。

分别时，还站在道德制高点逼迫我折断手指送给轻烟保命。

原来，他才是第一个为了轻烟伤害我的人。

我迅速用衣袖擦干泪水，收起自己的柔弱，冷着脸问他这次回来为了什么。

【轻烟又受伤了，灵儿，把你的心送给她好不好。

】

玄辰眼神依旧那么温柔，目光里的柔情仿佛一汪春水。

可这春水中，却尽是毒药。

毒死的是我，温柔则留给轻烟。

11

我多么想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却始终无法收起自己的心碎。

一想到亲人的背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是我的丈夫，你明知道我刚失去四肢......】

【我知道，我都知道，乖，我会轻点的。

】

不等我仔细揣摩这句话的意思，身体再次失去行动权。

这个温柔似水的男子，用手剥开我的胸膛，一把抓住我那颗跳动的心扯了出来。

【玄辰，求求你，太疼了。

】

【玄辰，不要呀，我才是你的妻子呀。

】

【啊，玄辰......】

再睁眼时，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可再也感受不到胸腔里发出的心跳了。

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虽然没有了心脏，可还是感觉到一阵心酸。

原来这就是伤心吗？

这个哥哥和姐姐，我不要了。

什么夫君什么婚礼，我也不要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对，我还有女儿，小夭还没长大，小夭还需要我。

想到这里，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终于找到生活的动力，赶紧运功疗伤。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转身，就看到小夭那张纯真的面孔。

12

【小夭，你是来看娘亲的吗？】

【娘亲现在身体不好，不能陪你玩了。

】

小夭皱了皱眉，语气中充满嫌弃

【我知道，你刚被父亲挖了心脏。

】

【我不是来找你玩的，我有要紧事。

】

一听到小夭的话，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反问

【你知道我的心被挖了？】

【知道呀，你的四肢也被舅舅和姑姑拿走了。

】

看着小夭的脸，我心中生出一个不敢想象的念头。

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为什么不来安慰我？

旋即我又哑然失笑，她一个小孩子，还不懂得安慰人。

【小夭来找娘亲有什么事呢？】

【我听说轻烟阿姨就要回来了，我想找娘亲要几根头发，给轻烟阿姨兼职几瓶长生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