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长叹一声,“这事怨不得你。是有人生了歹毒心思。”
她手中拨弄着蜜蜡珠串,喃喃着念了句佛,
“佛不向恶者。她这般自戕了去,也是不得渡了。”
贞妃从旁宽慰道:
“原也是有好消息。只是这事儿来的突然,只怕太后还不知道。”
太后冲她扬眉,“什么?”
贞妃道:“嘉嫔妹妹的孩子没了,但后宫另有姐妹添了福气。”
“哦?是哪个?”
“瑾常在。”
“瑾常在?”太后思索,“哀家离宫久了,倒不记得是个什么模样。既是喜事,为何方才请安时不叫她进来?”
贞妃诡秘一笑,“哪里是太后记性不好?那瑾常在可是皇上新得的佳人呢。”
她瞥一眼捧着艾绒跟得了个宝贝似的顺妃,
“她原是和顺妃妹妹一样,都是有福之人。从前不过是淑妃身边一个粗使婢子,得皇上垂爱,而今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太后眉心隆起,“哀家记得淑妃是七月入宫,到如今也才两个月。她都不曾承宠,她身边的婢子又是如何能得了皇帝看重?”
见顺妃脸上的表情愈发尴尬,贞妃则是笑意更甚道:
“那臣妾就不知了。其实要说奴婢上位,这事儿顺妃颇有经验,不如叫她来给太后讲讲其中关窍?”
顺妃闻言羞赧。
当下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只得尴尬地搅弄着手中绢帕,难掩满面局促。
顺妃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提及她的出身。
偏她在王府时,就是贞妃身边的婢子。
而今即便已经和贞妃平起平坐,但还是少不得隔三差五就要被贞妃提及往事,揶揄羞辱她一番。
贞妃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即便她一朝飞上枝头,那也是山鸡插了一身孔雀毛,随意经一阵风吹,落不定就被打回原形成了秃毛的鸡,更是惹人笑话。
难堪之际,好在皇后替她解围道:
“宫婢也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看重宠幸,便是她的福分。况且瑾常在如今已是镇国公的义女,论说出身,也当得起常在这位份。”
“义女?”太后不解。
皇后解释道:“许是从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瑾常在就机灵能干,得镇国公看重,便有了这顺水推舟的成全。”
她温然笑着,“其实臣妾虽然只见过瑾常在几面,但也觉得她很好。模样生得漂亮,做事也稳妥。虽说是后抬的身份,但总算是个安分守已的。”
“安分守已?”嘉嫔闻言再是按捺不住,嫌恶道:
“皇后娘娘这话倒把嫔妾听糊涂了。她伺候淑妃,怎就伺候到皇上卧榻去了?
在她主子最失意的时候,她却是新欢承宠,独揽雨露。这样背主忘恩之徒,实是连礼义廉耻都抛诸脑后了,哪里说得上安分守已?”
宜妃也说:“是了。臣妾也以为这样的歪风邪气助长不得。有她这么个例子在这儿杵着,宫女们有样学样,都做起了嫔妃梦。往后当差当得魂也丢了,人人都只顾着把眼睛盯到皇上身上去,这成何体统?”
她看向身旁埋着脑袋,久不说话的荣嫔,问了句,
“瑾常在住在你宫里,你觉着她怎样?”
荣嫔忽而被提及,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怯声道:
“嫔、嫔妾觉得,瑾常在她。。。。。。挺好的?”
“好什么呀?”宜妃白了她一眼,
“你成日里连头都不肯抬起来,两只眼睛只管出气什么都瞧不见,自是觉着什么都好。
我且问你,这些时日皇上常去瑶华宫,又有几次是跟你说话了?
听说皇上还叫了御膳房将吃食送过去,陪着人家一并用膳。那瑾常在若当真有心,你到底是一宫主位,她可想着也招呼你一起?”
宜妃接连抛出的问句,将众人目光都引到了荣嫔身上。
她慌张扬起手绢掩面,遮挡着脸颊上用水粉也盖不住的暗疮,声音发虚道:
“嫔妾每年夏秋交替之际,脸上暗疮总有反复,哪里敢在这时候陪皇上用膳?只怕碍了皇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