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见她面色比出去前还要难看,忙问: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
采颉摇头。
她快步走到南瑾近身处,百思不得解道:
“昨日小主让许平安给我瞧过脉,可方才许平安说我又有崩漏的迹象。
昨日我是去长过春宫取了些墙皮,可就那一会儿功夫,总不能又被那些脏东西给伤着。”
她说着露出一抹苦笑,打趣道:
“我跟他都想不出问题出在哪,偏他还揶揄我,说我是害怕他害了小主,连他给小主准备的落胎药,也要亲口尝尝咸淡才可安心。”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可南瑾却倏然警觉起来。
“他的意思是你的脉象瞧着,像又用过了会导致女子崩漏的药物?”
采颉点头,“可我昨日一直都跟小主在一起,我寻思着或许是身子没好利索,所以才会有所反复?”
南瑾看着她,眸色乌沉如墨,
“昨日皇上来我这儿用膳,叫御膳房准备了一大桌菜。我私心里念着你,有几道菜几乎没有动过,便都给你留着。你可用了?”
采颉咂咂嘴,笑道:“自然!那可是御膳!那样好的东西,奴婢从未吃过!哪里好辜负了小主心意?自是吃了个干净。”
闻言,南瑾茫然怔住。
心头猝然涌起浸着寒意的恐惧。
它们化作细密的针线,
侵蚀着南瑾四肢百骸的同时,也将无数个南瑾原本想不明白的事儿,有序地串联起来。
她明白了。
她全都想明白了!
她想明白了为什么昔日她假装落红,装睡之际,
沈晏辞会牵起她的手,语气愧疚地说:
“是朕害她至此,朕若不在她身边,总不安心。”
而李德全又为什么会说;
“此事是意外,皇上也料不到。”
那时南瑾天真的以为,
沈晏辞说害她至此,指的是她有孕被人误解针对,导致情绪激动落了小红。
现在看来。。。。。。
沈晏辞口中的‘害’,是因为他那时就已经知道,是他亲手害了南瑾腹中的胎儿。
所以后来他莫名的盛宠、留宿、日夜陪伴,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南瑾而今也终于明白过来,
近来为何沈晏辞看向她的眼神里,总是无形中流露出几分疼惜?
他这是在怪自已,
怪自已亲手杀死了本该留下的孩子!
“小主?”
采颉的唤声将南瑾从迷蒙的思绪中拉扯回现实。
南瑾幽幽叹了口寒气,声音虚弱道:
“采颉,咱们想错了。”
“什么?”
“不想让淑妃有孕的,从来都不是贞妃。”
“那是谁?”
窗外,
渐起的寒风簌簌地扑打在闭合的菱窗上,有寒意从缝隙处溜进来,袭在南瑾面上。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几乎是从牙关里逼出一句,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