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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正看见两个穿蓝布工服的人张惶地朝第六床走来。
“你们来看朱云标吗?”王大夫拦住这两个人问遁。
“是的,”两人中有人回答。
“那么你们快去给他把药买来,药方就在护士长那里,”王大夫兴奋地说,他把两个人拉到条桌前面去了。
两个人从汪小姐那里拿到药单以后,又匆匆地走到第六床床前来。他们站在床前,关心地望着第六床。两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话。
“你们来做什么啊?”第六床忽然转过头问他们道。
这一问使得两个人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你们来搭船吗?不要来啊!装不下啦!你们先回去罢!”第六床正正经经地大声嘱咐道。
两个人含糊答应着,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脸上现出了窘态。
“你们好好回去,不要站在这里啊!”第六床继续大声说。
我忍不住了,便对那两个莫名其妙地站在床前的人解释:“他发烧发了几天,脑子糊涂了。你们快点去给他买药罢。”
两个人去了后,一直没有消息。王大夫每隔半点钟就来看一次。而且在三点半钟的光景,他又给第六床打过一次盐水针。病人的忍受力似乎比昨天差多了。盐水刚刚走了一点点,他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哭了一阵又唱小调,唱够了小调又哭。他不但常常拉解左膀的绷带,他还把铺盖揭起,让光赤的下身露出,有人来给他盖上被单,他立刻又掀开,并且像顽皮的小孩似地捏着生殖器朝各处小便。他的这些举动引起了同室病人的笑声和看护小姐的责斥。他的一个朋友就是上次送饼干来的那个人,恰恰在这时候来了,看见这种情形,只站了一下,就逃走了。“这个人来干什么?一句话也不讲,就走了,岂有此理!”他望着我骂那个人道。他的右手仍旧不停地动着。
最后还是老郑来解决了一切,老郑又把那只手牢牢地绑住了,似乎比昨天绑得更牢,绑的时候,他神色自如地(不过带了一点憎恨,我看得出来)说:“要上法场吗?客气一点好不好?我认得你,你是我的仇人,二十年后我会来报仇。”老郑得意地笑答道:“好罢,我等着你!”便又加了一把力。我看第六床被绑得要挣扎也没有办法了。
打完针以后,胡小姐来搬开了架子,说是害怕第六床再把铺盖揭开或者做出种种可笑的举动,便没有放开他的右手。病人起初不作声,不久却吵着要小便,但是也不见有人来给他松绑。他不停地吵着,终于骂起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