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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我给你验血。我给你担保,不会有危险,”杨大夫微微皱起眉头说。
“我每天要到局里办公,又要到医院来。我一家人就靠我这点薪水吃饭……”儿子唠唠叨叨地分辩说。可是杨大夫已经掉转身子走了。他有点失望、扫兴,好像他知道自己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同情似的。他带着求助的、诉冤的表情向四周看。他的眼光触到第三床的眼光了。
“这个年头,大家都苦,有什么办法!你忍耐点罢,”第三床劝他道。
“忍耐也要忍耐得下去啊,”他半晌才吐出这句话来。
“现在还是先治好他的病再说,”第三床说。
“病自然应该医治。不过他总不肯听大夫的话,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事事要由他,这怎么治得好病。今天买了一副猪肝,煮好汤给他端来,他又不肯吃。”说到这里,儿子立刻走到方木柜前面去,看了看碗里盛的汤。他端起碗,俯下头,温和地说:“快冷了,你吃点罢。”
“我不想吃,”病人答道。
“大夫说的,你一定要吃。不吃,你的病就治不好。我来喂你罢,”儿子说,就拿起调羹喂他的父亲喝汤。
“我不吃啦!”病人喝了两口以后,忽然伸出手挥动一下,好像要推开他儿子的手似的,一面厌烦地说。
“才只两口,再吃一点罢,”儿子央求道。
“不吃啦,不吃啦!”病人接连地嚷着。儿子只好把碗放回到方木柜上去、我听见这个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也看见他微微地摆了两下头。他还掉转身子向着第三床,绝望地摊着两只手叹息说:
“他还是不肯吃。”
“慢慢来罢,”第三床同情地笑了笑,安慰他说。
儿子拿着脸盆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再进来的时候,已经用一方花手帕对折成三角形从鼻梁系到后脑,代替了口罩,盖住了鼻孔和嘴唇。他绞干脸帕替他的父亲揩脸。
第二床似乎睡去了。病室里渐渐地静了下来。第九床和第八床睡得正熟,他们的讲不完的故事也跟着睡去了。第六床老是瞪着眼不出声,不知道他为着什么事一直在生气。第一床的靠背高高地支起来,他靠着它,让一个理发匠给他剪发,两只腿始终在被单下面高高地突起。第四床在看张小姐先前借给他的一本小说。他早晨已经同我交谈过了。我知道他姓孔,是邮局的一个职员。他害急性盲肠炎,前天上午进院来开刀。说是再迟三四个钟头,他就没有救了。他似乎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人。他又告诉我,第七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