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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
“不是他的病人,就可以不管。那么该哪一个医官来管?”年轻朋友不高兴地抱怨道。
“我们去问问那个女医官,”司机朋友看见杨大夫跨着大步进来了,便提议道。两个人走去把杨大夫迎了来。
杨大夫看了一眼病人的牌子,温和地说:“他害斑疹伤寒,就要转到内科去了。内科的大夫会来看的。不要紧。”
“医官,医官,”第六床声音打颤地叫道。“我是不是今天就要死?”
“你要死?笑话。你这个病算什么?现在害斑疹伤寒的人很多,”她带笑说,她把眼光向四处看了一下。“你看第三床那个新来的病人,不也是害斑疹伤寒吗?你不要着急,不会死的。”
杨大夫提到的第三床的新病人是昨天傍晚来的,那个时候我在睡,醒来以后我也没有留心。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内科的病人。从昨晚到现在他似乎没有讲过一句话。先前汪小姐来挂红牌子,也曾到他的床前走过。他的床前也有一个“隔离病人”的红牌子。
“你住院好多天了?你还记得吗?”杨大夫问道。
“两个礼拜,”第六床答道。
“那么你这个病是从哪里来的?你在什么地方给虱子咬了来?”杨大夫惊讶地问道。
我记起了我住院前听见人说过关于斑疹伤寒的话:这是由虱子传染的一种病,最近由过境的新兵带到这个城里来的。难道医院里也有了虱子?
“不晓得是不是那天晚上在陆军医院得来的,”第六床说。
“不要紧,你不要怕。内科的大夫来给你吃了药就会好的,”杨大夫安慰他说。过后她转过身朝着我问道。
“你今天怎样?更好一点罢?”
“好。”我点点头。
“我等一阵再来看你,”她笑笑便走了。
第二床还静静地睡在那里。他的儿子又拿着漱口盅来了。
“爹,你要不要吃点猪肝汤?”他放下漱口盅,问道。
“我不吃,”老人说。他脸朝着方木柜,侧起身子睡着,讲话时身子也不动一下。
“你今天好一点罢,”儿子稍稍俯下头,关心地问道。
“儿子,我好不了啊……你快去找李三爷,请他把那块地让给我……”老人激动地、用了大的力气说,声音抖得厉害,但是相当清楚。
“李三爷那天说他还有朋友要那块地,他不会让给我们,我又拿不出钱,”儿子着起急来,打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