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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着偷偷地望着她那对黑黑的、和善的大眼睛,我的疑惑被她的话一下子消除了。她不像是会说假话的,并且看相貌,她是一个直爽的人。
“明天星期六,你可以照X光,”她又说,“下星期就可以开刀。你早点进去罢。记住不要多动啊!”她笑着对我微微点一下头就走了。
我觉得心里很轻松,看了看地上摊开的阳光,又仰起头吸入了一大口空气,我也离开了这棵大树,我回到病室去了。
我踏上石阶,跨进门槛。靠着两边柱头放得有脸盆架,我便走到右边一个脸盆架前面洗了手。我回到第五号病床去。我经过第十一床的时候,我看了那个病人一眼。他正睡得昏昏沉沉的,头偏向右边,下巴靠着肩头,眼睛闭着,嘴半张开,急促地在吐气。一张圆圆脸,紫红的脸色,一脸健康相,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我的床已经铺好了,干净,整齐。我很满意,便脱去外面衣服,钻进被里去了。
胡小姐和一个戴眼镜的小姐正在铺第六号病床。那个小姐大概是广东人,讲不好普通话。她对第六床说:“你大小便要当心。你又把被单弄脏啦。你懂不懂我的话?”
“我不方便呀!”第六床着急地说。他的脸色一直是红黄的,但是他的眼角却显得更往上竖了。
“你讲什么?”那个戴眼镜的护士向他略略埋下头,问道。
“我说我不方便呀!”第六床显得更着急了,他伸出他那只光着的右膀。站在他右边的胡小姐连忙说“不要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刚刚叠好的被单又弄乱了。他把膀子从肘拐弯曲着,在脸上晃了两下,他用力说:“我一只手不方便呀!”
“手放回去!”胡小姐说,她拿着他的膀子放回到被里去了,然后又把被单拉平。
“不要再动啦,你再动,我就不管了,”胡小姐教训似地说。
“我晓得,”第六床短短地答道。
两个护士抱着换下来的旧被单,拿着刷子等等走开了。我听见那个戴眼镜的护士问胡小姐:“他是哪里的人?讲话好难懂!”
“他是浙江人。不过你的话也不大好懂,”胡小姐笑答道。
“张小姐讲的是广东官话,毛闷台(没问题)啊!”第九床插进来,开玩笑地说。两个护士也笑了。
“洪文全,你少调皮啊,等会儿打起针来,你又要叫苦的,”胡小姐转过头装出威胁的样子说。
“不叫,不叫,”第九床故意点头陪笑道。他好像还要讲话,但是忽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