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洲一直都很有存在感。
他的长相是那种很扎眼的英俊,个子高比例好,远看就是个帅哥的模型,走近了也不会让人失望,因为脸长得与身材相衬的那样出色。
张向阳在陈洲手下实习的那段日子很是煎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陈洲的英俊与他的好一样,是具有普世价值的英俊。
所有实习生,无论男女,闲下来聊天,没说两句就要绕到“陈工好帅啊”“陈工今天穿的黑衬衣显得他腰好细哦”“陈工的眼睛好好看”这样类似的话题上去。
每次张向阳都只默默不言。
其实他也觉得陈洲很帅,陈洲穿的黑衬衣显得他肩宽腰细非常好看,陈工的眼睛也很好看。
但张向阳不敢说。
尽管他心中并无旖旎,却也怕言多必失。
于是,张向阳开始刻意忽略陈洲的英俊。
因为陈洲很严肃,比起他的外表,他的内在更加的具有压迫力,所以张向阳忽略起来也并不困难。
陈洲也看了过来,他问张向阳,“要喝水吗?”
张向阳如梦初醒。
“不用,我不渴。”
张向阳扭过脸,打开了水龙头,脸上又有点发烫。
陈工很帅,但还是不适合他去谈论也不适合他去想。
要好好珍惜这份友情。
千万别糟蹋了。
张向阳低下头,心无旁骛地开始洗衣服。
客厅里,陈洲一口一口地将半杯水喝完,又倒了半杯水,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放进水杯。
冰水入喉,心绪依旧不太平静。
快三十了,陈洲心想,快三十的人,该沉得住气了。
他是睡不着,躺在床上越躺越睡不着,口也有点渴了,就出来倒水喝。
客厅里的折叠沙发展开了,铺上了一条毯子,还有他不常睡的一个枕头,枕头上有一点凹陷进去的痕迹,陈洲猜测张向阳是试过了。
陈洲收回了目光倒水,水倒了一半,他听到了动静,一回头,一个热气腾腾的张向阳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张向阳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
其实他长得很清秀,皮肤白净五官秀气,眼睛微微有点圆,看人的时候显得飘忽而胆怯,总是很不自信似的,像是刻意要将自己藏起来。
他或许自己没有察觉,他这种防备地想要躲入自己世界的样子,其实是很可爱的。
陈洲带他实习的时候,经常看到有实习生故意去逗张向阳。
类似“你脸上有东西”“快看你后面”“陈工叫你去做汇报”这样非常幼稚的玩笑,张向阳也能频频上当。
他会懵懂地用掌心摸着脸,很迟钝道:“没有啊。”
人还没转身看后面已经先跳了起来,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后,又松口气一样地笑笑。
唯独最后一个玩笑,张向阳很少上当。
他拿着报表,很拘束地对逗他的人笑笑,“别开玩笑了,陈工在开会呢。”
陈洲没有开会,他站在门后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笑声。
对一个人产生好感或许就只需要一个瞬间,想要忘却这种感觉却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而往往最艰难的是有时人会贪恋那种感觉,从而与企图摆脱这种感觉的初衷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张向阳趁着衣服泡水的时间,蹲在阳台研究烘干机。
不难。
越是高档的东西操作起来越是傻瓜,上面的按键很清晰。
不过东西看上去实在太过昂贵,张向阳怕操作坏了,他一回头,发现陈洲还站在冰箱前。
张向阳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陈工,”他小心翼翼道,“烘干机有说明书吗?”
“有,”陈洲指了指电视柜,“都在里面。”
张向阳谢了一声,转身转了一半又转了回来。
陈洲手里的冰水也喝了大半,他看到张向阳脸上有一点红晕,大概是阳台那里温度比客厅高。
“陈工。”
“嗯?”
张向阳又不说话了,他垂下了眼睫。
陈洲很耐心地等待,他觉得今晚很漫长,但事情不总是这样吗?开始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慢慢的才会走上正轨。
无论是张向阳的未来,还是他与张向阳的关系。
都会好的,在他的计划中。
“陈工,”张向阳终于开口了,语意有点含糊,“你贴身的……我没帮你洗,还在浴室里。”
一开始陈洲没听明白,等他意识到张向阳是什么意思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向阳。
张向阳正低着头,耳尖微红。
陈洲听到自己语调很平稳地回了句,“知道了,我自己洗。”
张向阳转身又回了阳台。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他在洗衣服了。
陈洲将剩下的小半杯冰水也喝了下去。
今年夏天可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