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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哥。”晁鸣看着透明软管中的红色被压回姜亮点的身体,心头那点不顺才稍稍平息。
晁挥电话再次响起,是从文玲打来的,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他叹口气,按下接通键,离开了病房。
护士和晁挥走后病房再次陷入寂静,那些仪器的滴滴声听起来危险、却使人莫名心安。已经入夜了,但不深,窗外黑暗,房内明亮,晁鸣只能看见钴蓝色玻璃上自己的脸。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姜亮点还是那样躺着。原本外面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突然传来几声闷厚的炮响——烟花升起来,小小地炸开。
“姜亮点你听,”晁鸣低头,用指尖戳姜亮点的脸,“还没到三十就放烟花。”
今年没有三十,除夕夜就在腊月二十九那天。
晁鸣第一次对姜亮点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亮点坐在他摩托车上、他身后,因为头盔而侧着脸,平平扁扁的胸脯贴于他背。那是九三年的腊月二十八。
……
姜亮点觉得自己做了梦。
是在一中操场的凌晨。
沾着露水的绿色草皮,他躺在上面,什么都没穿,只戴着脖子上的黑石头项链。他好像等在一件事,或者在等一个人,梦里的姜亮点想不起来,于是他就静静地赤身裸体躺在那。
遥远天边开始隐隐约约出现赤橙色的光,姜亮点这才知道自己在等日出;伴随着缓慢升起的太阳,天上开始飘白色的纸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姜亮点这才知道自己在等晁鸣。
他等那些情书全部飘落到自己身上,层叠覆盖着草皮和跑道,然后安然地笑,使劲蜷缩、蜷缩,直到整个身体陷进地壳,死在地球里。
姜亮点睁开眼。
睡眠时间过长,处在黑暗中外加贫血,刹那间姜亮点以为自己失明了,他努力眨眼睛,才渐渐恢复视力。左手手腕剧痛,抬也抬不动,于是撑着右手坐起来,用牙咬着输液管将其拔下。
环顾四周,姜亮点看见晁鸣侧躺在旁边的陪床上,背对自己。应该是累了就直接躺下睡的,没调床的长度,腿曲着很奇怪。
输了很多水,姜亮点感觉肚子很胀,想上厕所。病床边的护栏是抬上去的,姜亮点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它放下,慢慢移动身体,适应低血糖和腿脚麻肿,姜亮点站起来小步小步地往厕所走。
幸好他只是昏睡了一天半,身体除去手腕的伤和贫血外没别的毛病。小解后洗完手,姜亮点正准备回去,被靠在门口的晁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