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木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炎黄中文www.yhzw.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后腰的也是这只手。
“朋友。”
说这两个字蛮艰难,音节蹦出来,还要弱化尾音让它表现得更自然。
“我不想再和你当朋友了。”
晁鸣讲完站起来,随便拿了几本书抱在怀里,离开教室。
我应该死缠烂打,追过去逼问他这算怎么回事,可我就是既生气又委屈,生气把我屁股钉在凳子上,委屈使我控制不住地把橡皮放回晁鸣的文具盒。
有时候我在想,我心里憋的那股劲儿到底是什么。它帮助我活下去,帮助我考砸后更加用功,帮助我在被姜为民殴打后离家出走,帮助我推开不喜欢人的手,帮助我挡在晁鸣身前。自尊?不是,没那么高尚。它低劣多了,不值钱多了,像个看不清斑点数量的瓢虫。
所以它让我坚持着,没再主动找过晁鸣。
我好像没朋友了。
朋友。
开始独来独往。化学老师说过,我们现在中学生就喜欢三两聚堆,等到上大学才会懂得一个人的快乐。我不快乐,一点也不。我企图把自己装扮成一副洒脱模样,可每到课间操和饭点,我都在拼尽全力用我的余光去捕捉晁鸣的动态:他在和谁讲话,和谁勾肩搭背,和谁一起吃的饭,谁贴他近了,谁的眼神不对劲,谁有可能喜欢他。
我是个小心眼的变态,改不了。
一节晚自习,刘好在我旁边偷吃清凉糖,能听见糖与牙齿碰撞咯啦咯啦的声响。她拽我袖子问我作业,张嘴尽是薄荷味,好甜,我没忍住问她要了一颗,也含在嘴里咯啦咯啦。
我在演草本上写“我不想再和你当朋友了”,看眼旁边抓耳挠腮写不出物理题的刘好,狠狠心递给她。刘好有点近视,我字小,所以她先是眯缝眼看,看清楚后吃惊地望向我。
我冷酷地继续做作业。
“姜亮点…”刘好作势来掰我的嘴,“绝交了就把糖还我!”
她声音好大,纪律委员把我俩名字写到黑板上。
刘好喋喋不休,细小琐碎的抱怨落在我耳朵里,我突然觉得是不是那股劲儿把我带往错误方向,七星瓢虫进化成十一星瓢虫。害我。
我承诺刘好帮她抄两章论语以表歉意方堵住她的嘴。
晁鸣走读后就不留在班级上晚自习了,他的位置是空的。
还有一小时二十三分钟放学。
有人在翻书,有人在写字,头顶的风扇摇转,我呼吸加快,一个庞大而明艳的计划酝酿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