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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嘶嗄,叫吕西安听着毛骨悚然。
退伍军官回答说:“不错,老弟;你连小标题和空白一齐算进了;斐诺却要我把行数加起来,用每栏规定的行数去除。
我这样一开刀,你那篇文章就少了三栏。”
“他扣除空白,犹太!他跟合伙老板算账,稿费明明是按整版算的。我去找艾蒂安·卢斯托,韦尔努……”
军官道:“老弟,我不能违反命令。怎么,你写文章跟我抽一支雪茄一样容易,难道为了十五法郎跟你奶奶吵架不成?少请朋友们喝一杯杂合酒,或者在弹子台上赢一局,不就得了吗?”
“好,斐诺刮皮,要不因小失大才怪!”作者说着,站起身来走了。
“他这副气派倒象伏尔泰跟卢梭!”出纳员眼睛望着外省诗人,自言自语。
吕西安说:“先生,我四点钟再来。”
吕西安趁两人办交涉的时候看了看壁上贴的人像,有邦雅曼·贡斯当,有富瓦将军,还有十七位出名的自由党议员,另外还有些攻击政府的漫画。他特别望了一下编辑室的门,在他心目中,编辑室简直是一座圣殿:诙谐滑稽,给他每天取乐的小报,有权嘲笑帝王,拿最正经的事打哈哈,一句俏皮话把什么都翻案的刊物,准是在那屋内编的。接着吕西安到大街上去闲荡,逛马路对他也是一种新鲜的消遣,而且吸引力挺大,钟表店钟上的针指着四点,他还不发觉没有吃过中饭。诗人急忙回到圣菲阿克街,爬上楼梯,推门进去。老军人不见了,只有那残废的汉子坐在盖过印花税章的纸上啃一段面包,死心塌地守着岗位。他替报馆当差,象过去在军队里做勤务一样;以前不懂拿破仑急行军的命令,现在也不知道报纸是怎么回事。吕西安要骗过严厉的职员,想出一个大胆的办法,不脱帽子,过去推开圣殿的门,仿佛他是报馆内部的人。他的馋饬的眼睛只看见编辑室里摆着一张铺绿呢的圆桌,六把樱桃木椅子,草编的坐垫还新簇簇的。上过颜色的小方砖没有擦过,倒也干净,可见很少人出入。壁炉架上挂一面镜子,恶俗的座钟积满灰尘,一对烛台横七竖八插着两支油烛,旁边扔着一些名片。桌上有个墨水缸,墨水干了,象漆,笔尖弯成月牙形,周围堆着愁眉苦脸的旧报纸。写在蹩脚纸上的文稿没法辨认,近乎象形文字,被排字工人撕掉一角,表示稿子已经排过了。桌上东一张西一张的灰色纸,画着有趣的漫画,大概客人在此枯坐,一双手闲得发慌,不能不糟蹋一些东西,消磨时间;吕西安把漫画欣赏了一会。浅蓝的糊壁纸上用别针扣着九幅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