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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帘如粘腻蛛丝笼,将翰麓阁笼罩成一个封闭的世界,隔绝宫人们垂手闲谈的说笑戏言,亦屏去古刹晨苗钟的惊梦晨鸣。饭菜渐凉,不再冒出热气,沈黛并未动筷,将雕花窗叉竿轻轻拿下,步履踽踽坐在书桌前,提笔书写,狼毫在宣纸上摩挲出“沙沙”之声。
然半柱香时间过去,满纸荒乱,未成书行,墨迹残缺,难作山水。
她的手在颤抖。
沈黛双手撑头,头上玉簪“啪”一声摔入砚台,墨水溅上她散乱的发丝,将藏于其中的白发染成乌黑。
恩师之教诲,师兄师姐之笑语,如在耳畔,如今,他们的毕生心血近在咫尺,身为明学弟子,她却只能坐以待毙。
往事难堪追忆每逢雨至,绵绵雨声便化作老师离去时的烈马嘶鸣声,化作师兄师姐们脚镣的金石声,一刀刀割在她心上,沈黛每每让下人将她绑起来,以免自己拿剑自戕,追随先人而去。
里衣湿透,沈黛平复良久,换了衣衫,用幸存的一丝理智请翰麓阁的宫人进来,帮她把膳食撤走。那宫人看着完好的膳食,并未说什么,带人将碗盏一个个收走了。
宫人走后没多久,一个身穿柳绿罗细褶的男子走至沈黛门前,敲了数下门,半晌无人应答,他面露急色,见门未落锁,便推门而入。
屋内墨香四溢,地板上躺着一人,长发如瀑,衣衫如青雾盈盈散开,一旁书桌上凌乱不堪,轻若无物的宣纸挂在桌沿上,盖在那人身上。纸面上墨润未干,山水未竟,虽为残缺之作,然作画者之功力可见一斑。
画作再绝佳,也不如纸下之人的容貌,她披散的乌发下露出一截修长皓颈,五官胜画,端的是仙人之貌,眉眼间却结满哀伤,如覆霜雪。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画下人缓缓睁眼,从纸堆中站起,整理衣衫,朝来人行礼:“在□□弱多病,方才突觉不适,这才失了态,实在有失君子之道,请何画师勿怪。”
何画师见沈黛发丝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像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似的,一时失了语,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慌忙道:“不不不,是在下唐突!扰了清安贤弟休息!”
先前廖敏没少向他们诟病宋画师貌若好女,风流成性,性情肮脏,听得多了,何画师也渐渐对此深信不疑,可如今一瞧,这哪里是廖敏嘴里的小白脸,分明潘安风雅,宋玉温存。
沈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不知何画师急着找在下所为何事?”
何画师愣了片刻,似乎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