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十七年前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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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出了北京站后应该坐10路公交车。她其实并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出门远行,可是她那天说得十分耐心和仔细,就像是在嘱咐一样,将所有的细节告诉了我。我放下电话,第二天就坐上汽车去了上海,又从上海坐火车去了北京。
1988年,我在鲁迅文学院学习期间,曾经和一位朋友去看望周雁如,她那时已经离休了,住在羊坊店路的新华社宿舍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周雁如的家,她的家让我感到十分简单和朴素。那天周雁如很高兴,就像我第一次在《北京文学》编辑部见到她一样,事实上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显得很高兴,其实她一直在承受着来自生活的压力,她的丈夫和一个女儿长期患病,我相信这样的压力也针对着她的精神,可是她总是显得很高兴。那天从她家里出来后,她一直送我们到大街上,和我们分手的时候,她流出了眼泪,当我们走远了再回头看她,她还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情景令我难忘,在此之前我们有过很多次告别,只有这一次让我看到了周雁如依依不舍的神情,是因为离休以后的她和工作时的她有所不同了,这样的不同也只是在分手告别的时候才显示出来。现在,当我写下这些时,想到周雁如去世都已经有十年了,而往事历历在目,我突然感到了人生的虚无。
我十分怀念那个时代,在八十年代的初期,几乎所有的编辑都在认真地阅读着自由来稿,一旦发现了一部好作品,编辑们就会互相传阅,整个编辑部都会兴奋起来。而且当时寄稿件不用花钱,只要在信封上剪去一个角,就让刊物去邮资总付了。我当时一边做着牙医,一边写着小说,我不认识任何杂志的编辑,我只知道杂志的地址,就将稿件寄给杂志,一旦退稿后,我就将信封翻过来,用胶水粘上后写下另一个杂志的地址,再扔进邮筒,当然不能忘了剪掉一个角。那个时期我的作品都是免费地在各城市间旅游着,它们不断地回到我的身旁,一些又厚又沉的信封。有时是一封薄薄的信,每当收到这样的信,我就会激动起来,经验告诉我某一部作品有希望了。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北京文学》的薄薄的信,信的署名是王洁。王洁是我遇到的第一位重要的编辑,我所说的重要只是针对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自己很幸运,王洁在堆积如山的自由来稿中发现了我的作品,我的幸运使她读完了我的作品,而且幸运还在延续,她喜欢上了我的作品。正是她的支持和帮助使我敲开了《北京文学》之门。
1983年11月,当我从海盐来到北京,第一次走进西长安街七号的《北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