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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穿着臃肿的棉衣,顶着夜晚的寒风向电影院走去的情景,然后坐在没有暖气的电影院里,看着银幕上初秋的天安门广场,毛泽东站在城楼上向着游行的队伍挥手,只有他一个人有挥手的权力,其他的人只能以鼓掌的方式向游行队伍致意。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夜色降临后,毛泽东他们坐在天安门城楼上,桌上摆着令我垂涎三尺的水果和糕点,广场的上空被礼花照得一片通明,这是少年时期最让我心旷神怡的情景。当时我们过年过节最多是放几个鞭炮,如此多的礼花在空中长时间地开放,虽然是在银幕上,也足以让我目瞪口呆。在后来有关国庆的纪录片里,出现了西哈努克,一个被废除了王位的柬埔寨国王,还有他的首相宾努亲王。西哈努克笑容可掬,宾努亲王歪着脑袋像钟摆似的不停地点着头。这时候我已经进入了想入非非的少年时期,西哈努克和宾努的两位年轻美貌的夫人吸引了我,她们在以后的国庆纪录片中每一次出现,都让我感到是找到了纪录片的主题。而白天的游行和夜晚的礼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连毛泽东都不重要了。在那个时期,西哈努克和宾努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羡慕的两个男人。尤其是那个宾努亲王,我心想他都老成那样了,而且连头都抬不直,可是他的夫人却是如花似玉。
有关国庆节最为漫长的记忆,我想可能是来自我房间的房顶。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父亲每年都要更换一次房顶上的旧报纸,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灰尘掉下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美化我们的房顶,当时我们住的房间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上面的瓦片,所以我父亲就在房顶上糊上一层旧报纸,让我们感到上面的瓦片被隔开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差不多就是在旧报纸下度过的,只要我躺到床上,我就会看到旧报纸上所有的标题,里面的文字因为高高在上就无法看清。几乎是每一年国庆节出刊的报纸上,第一版都是毛泽东的巨幅照片。在我的记忆里,毛泽东最早出现在我的房顶上时,他身边站着的是刘少奇;没过多久,刘少奇就消失了,林彪站到了毛泽东的身边;还是没过了多久,林彪也消失了。毛泽东身边的人不断地变化着,而每年国庆节报纸第一版的巨幅照片里唯一没有变化的人就是毛泽东自己。随着我房顶旧报纸的更换,我看着毛泽东的形象逐渐衰老,后来因为国庆节报纸的第一版不再刊登实地拍摄的毛泽东照片,改用当时统一的挂满全国的毛泽东像,毛泽东在我房顶上的衰老才被制止住。
我想这就是我的国庆节忆旧,点点滴滴,应该还有更多的记忆没有被唤醒,不过对《晚邮报》的读者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