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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我妈发了好大的火。”
外婆仍是笑着:“那会儿,你骨折以后,你妈问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不是脑子缺根弦。你说,你当时是想翻出去救一只困在那儿的小狗,不小心才会掉下去。”
“把你妈气得呀,直接就在医生年轻吼你难道不知道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瘪着嘴,人都快哭出来了,还是想把嘴里的话说完。你说你知道可能会掉下去,但是不试一下,怎么就知道结果一定是最坏的呢?当时所有听见你说这话的人,都夸你妈生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想法。”
这段记忆在喻婵这里,是空白的。
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当年有关的零星碎片里,找到几块不成片的段落,拼凑出已经失落的回忆。
不仅如此,她还想起来,当年妈妈在医生面前发了很大的脾气,吓得她从医院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回家。最后还是爸爸带她下楼买了新的布娃娃,才彻底把她哄好。
后来她救下的那只狗,被妈妈送到了小镇上的奶奶家。小狗在奶奶家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一生,在她上小学那几年,爷爷奶奶准备出国,出国之前,专门带着小狗生下的小小狗,送到了沈庭伟隔壁那户人家家里,嘱咐他们把狗转交给她?。
只是她当时年纪小,忘了爷爷奶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过这件事。
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把当年的始末串在一起。
怪不得那个时候邻居奶奶跟她说,她和那只小狗有缘。
怪不得家里六个人,小狗只爱黏着她一个。
回忆起这段完全陌生的记忆,喻婵居然有些恍惚。
她原来,也有过一段那样张扬且精彩的人生。
虽然,几乎已经全部忘记了。
“你小时候五六岁那会儿,都懂的道理,现在长大了,肯定更通透。心心,外婆不是强迫你非要找个人嫁了,只要是你做的决定,不管是什么,外婆都支持你。”
心头涌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暖意。
喻婵点点头,靠着外婆。
祖孙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任由清透的斜阳在客厅的地板上缓缓流动。
窗外枯枝僵直,风落在树梢间轻盈地颤动。
*
程堰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室内充斥着沉重的暗,层层叠叠地压在他身上。
他很少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像今天这样,完全卸下防备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