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起来,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这些朝臣之所以受到小皇帝拉拢,绝大部分是为了正统,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利益。但论起正统,这皇位当年就应该属于摄政王,是先帝买通太监修改了圣旨才得来。若非摄政王心智超凡,能力卓绝,怕是早就死在边关了。
先帝昏聩,只知享乐不理朝政,逼得百姓频频造反,又服用了太多所谓的仙丹,以至于毒发而亡。他濒死时见儿子年仅两岁,无法亲政,又有各地百姓闻风而动,试图推翻暴政,这才听取朝臣的建议,把摄政王召回来。
摄政王花了两年时间平息民乱,又花了十二年时间治理国家。曾经岌岌可危的天元国,现在重新成为最强盛的帝国,令万国朝贺,百姓归心。论正统,论功绩,谁又能比得过摄政王?某些被拉拢的官员像是忽然从梦境中醒来,这才惊觉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愚蠢。若摄政王有意还回皇权也就罢了,小皇帝的谋划或许能成功,但摄政王近日来动作频频,显然是打算做一辈子的摄政王,便是开国圣祖来了,也未必斗得过他。
跟摄政王作对等同于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这些官员大彻大悟,完全不敢往高台上看,只低着头悄悄擦拭额角的冷汗。
赵宗政盯着轰然倒地的麋鹿,心里同样翻搅着惊涛骇浪。他知道自己今日弄巧成拙了,让赵玄找到一个立威的好机会。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赵玄令他感到恐惧。有那么一段日子,他能察觉出赵玄的百无聊赖与漫不经心,那时的他虽然威仪慑人,却像一只逐渐迈入苍老的猛兽,失去了野心和元气,让他觉得有机可乘,但现在的赵玄却仿佛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他站在那里,似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可攀越,他真的能从他手中夺回权力?赵宗政握了握拳,只觉得前途如此渺茫。
欧阳明月上辈子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死在她手里的人有国家政要、恐怖分子、商业大亨。她在枪林弹雨中来去,二十多年从未遇过败绩,久而久之便心生傲然。就算来了古代,见多了所谓的大内高手,武林豪杰,也不过是普通的拳脚功夫,并没有传说中飞天遁地,排山倒海的威能,也因此,她总认为自己还可以像上辈子那样肆意妄为,把那些跟自己作对的人一个一个铲除。
然而现在,她再不敢对古人心存轻视。这个世界并非没有高手,而是她不曾遇见罢了。譬如现在站立在高台上的摄政王,便是她万万不可招惹的对象。可笑她还曾预想过,若是摄政王再与自己作对,她就像杀了李文瀚那般偷偷潜入王府杀了他。所幸她只是想想,还未付诸行动,不然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副枯骨。
她穿着一套男式猎装,头发绑成一束,英气十足的五官与高挑挺拔的身材令她看上去与其他男儿无异。她悄悄往白涟身后挪了挪,不敢让摄政王看见,心中却燃起一股旺火。高台上的男子是那样耀眼夺目,他不但有着俊美无俦的长相,经天纬地的才能,还手握滔天权势,若是能得到他的爱慕,比征服全天元国的男人更有成就感。
欧阳明月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把看上眼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为她要生要死,倾覆所有。唯有如此,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把杀人利器。她得到了李文瀚、方伟同、白涟的心,但那又如何?他们三个加一起,怕是连摄政王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这个男人,我要定了!欧阳明月隐在人后,用势在必得的目光盯着高大俊伟的男子。
周允晟本就具备强大的精神力,又时刻盯着欧阳明月,如何看不见她眼里的勃勃野心?这是把自己的爱人当成猎物了,不愧是博爱的女主。他嘴里小声哼哼,似在嘲笑,见爱人低头望来,举起爪子挠了他一下。
“又是谁惹你了?”
赵玄无奈低笑,目中的宠溺之情似要化成春水流淌而出,见群臣还在等待自己示下,挥手道,“围猎开始,大家各自散了吧。”
众臣齐声应诺,跪下后山呼万岁又山呼千岁,随即三三两两地离开。小皇帝也与几名年龄相当的勋贵子弟相携前往密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王爷,马已备好,您何时出发?”
王宝见主子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连忙上前询问。
“从京城到围场,行了一天一夜,本王倒没什么,只怕璃儿受不住,还是回去稍作休息再说。”
赵玄将怀里的小狐狸掏出来,轻轻替他理顺毛发,见他脑袋一点一点,似乎随时都会睡着,目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一行人先回帐篷休整。赵玄不忍吵醒小狐狸,连外袍鞋袜都不敢脱,抱着他小心翼翼地缩进被窝,手臂一动不动,就那样环着。
倘若按照这种姿势睡觉,半个时辰后整个肩膀都会麻痹,这哪儿是对待宠物,分明是伺候祖宗啊。王宝一面摇头暗叹,一面上前为王爷脱鞋。
“动作轻点,你下边一晃,我手臂就会动,当心把璃儿吵醒。”
赵玄似木头人一般挺在床上,声音尽量压低到极限。
王宝嘴角微微抽搐,心道奴才伺候您,您还不乐意了?那以后奴才直接伺候小主子也就是了。他寸一寸把王爷的皂靴脱掉,又把白袜取下,似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离开。
赵玄垂眸看看怀里的小雪团子,见他呼吸绵长,表情恬淡,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闭目养神。许是内伤严重的缘故,小东西非常需要睡眠,若是睡不好抑或中途被吵醒,脾气可大着,逮谁挠谁。摆在床头的布偶老虎,布偶小猪,布偶小熊早已被他挠烂,现如今已换了好几茬。所幸他良心未泯,挠自己的时候从不亮爪子,只象征性地比划几下,否则天元国最英俊不凡的摄政王殿下早就破相了。
思及此处,赵玄削薄的嘴唇忍不住弯了弯,心情很是愉悦。
周允晟睡了一个时辰方醒,便是在睡梦中,008也在锲而不舍地修复妖丹,目前进展良好,也许再过三两年就能化形。他一骨碌从爱人怀里钻出来,弓着脊背伸了个懒腰。
小狐狸一动,赵玄立马就睁开眼,漆黑双眸不见半丝迷蒙之色,正欲起身,又猝然摔回去。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半边身子已经麻了,动弹不得。
王宝听见响声连忙掀帘子入内,言道:“王爷,奴才帮您揉一揉。”
周允晟这才反应过来,拍开王宝肥硕的大手,扑到爱人身上用前爪在他肩膀手臂等处按揉,末了怕没有力道,整只狐跳到他身上踩踏,圆圆的脑袋凑到爱人面前,一边舔他眼睑、鼻梁嘴唇,一边“哼哼唧唧”地叫唤,仿佛在问舒不舒服。
“嘿,小主子真是神了,竟然知道王爷您身体不适,正帮您按摩呢。”
王宝笑呵呵地赞道。
赵玄心怀大畅,等手臂不那么酸麻了,立即把小狐狸抱起来连连亲吻,吻了小嘴吻小肉垫,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璃儿真乖,不枉我那么疼你。你如此灵性,该不会成精了吧?若是成精就好了,如此,你就能一辈子陪着我。”
想到寻常狐狸最多只有十五年寿命,而且璃儿还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赵玄深邃的眼眸划过一道暗芒。
王宝见主子心情不好,也连忙收了笑容,默默端来热水替主子梳洗。
赵玄像往常那样,接了湿帕子先给小狐狸擦脸,擦身,擦四只小肉垫,用内力将他皮毛表面的水汽烘干,这才开始打理自己。周允晟蹲坐在案几上,觉得爪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挠来挠去,把好好一张金丝楠木的台面挠得满是划痕,见爱人擦完脸还要换一套猎装,心下有些不耐,顺着桌子腿儿滑落到地面,刺溜一下跑了出去。
帐蓬外全是王府的侍卫,看见小狐狸既不驱赶也不抓捕,任由他趟在草坪上打滚。侍卫统领伺候这位小主子不是一日两日,见他似乎很是无聊便抓了几只蚱蜢,掰断后腿扔给他玩。
周允晟的灵魂已经泪流满面,身体却兴奋地扑过去抓挠,见蚱蜢不动了还用小爪子轻轻推搡、催促。未成年的小狐狸都是如此活泼好动,这是天性本能,无法控制。就算是三百岁的紫璃,在周允晟的记忆中也是十分顽皮的,常常会化为兽形与弟弟嬉闹、翻滚。
小狐狸长得玉雪可爱,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四只小短腿配上蓬松的大尾巴,模样格外讨人喜欢。几名侍卫看得心痒,恨不能把他抱在怀里可劲儿地揉搓,却也知道王爷不许旁人动他一根毫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见小狐狸很喜欢昆虫,便又捉了许多蚱蜢扔过去,让他玩个够。其中一名侍卫恶趣味十足,竟没掰断蚱猛后肢,引得小狐狸跟在蚱蜢后面不断蹦跳扑腾。
我真的不喜欢玩虫子,别扔了!他妈的,欺负我不会说人话是吧!周允属“嗷嗷呜呜”的抗议声被侍卫们曲解为欢喜兴奋的喊叫,越发殷勤地为他捉虫子。玩闹间,一名身材颀长,长相俊美的“少年”走过来,身旁伴着白家的嫡长子白涟。“少年”弯腰,掌心捧着一只掰断了翅膀的小鸟。比起蚱蜢,狐狸应该更喜欢捕食飞禽。
“这就是你一直挂念的小白?长得真可爱。”
白涟蹲下身,细细打量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雪狐。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雪狐,没有之一,尤其是那双茶金色的眼眸,像太阳一般瑰丽绚烂,若是紧盯着这双眼眸不放,似乎连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白涟的感觉并未出错,周允晟这具妖身乃纯阴之体,故而得到了妖狐一族的传承天赋——瞳术。但他现在妖丹受损,根本施展不开,故而只是看着漂亮罢了,没什么实际作用,更何况这些术法对欧阳明月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他退开几步,冲欧阳明月发出凶狠的咆哮,还咧开嘴展示自己雪白锋利的尖牙。欧阳明月身具大气运,可说是诸邪不近、万法不侵,普通野兽或许能伤到她,妖兽却连她一根头发也碰不得,当即就会被她的护体金光刺成重伤。也因此,周允晟根本不能正面与她相抗,只能咆哮两声示威。
欧阳明月想接近摄政王却苦于找不到机会,看见这畜生独自在草坪上玩耍,便抓了一只鸟儿过来讨好。她原以为动物灵智未开,喂几口食物就能哄骗过来,却没料小白如此记仇,这都过了多久还对她恶意满满。
白涟也很惊讶,不由问道:“它好像很愤怒?月儿,我们站远一点,免得被咬到。它是王爷的爱宠,便是咬了咱们,咱们也不能还手,只能生受。”
要是能咬人,周允晟早就把欧阳明月咬死了,哪会等到现在。只可惜他奈何不了欧阳明月,只能虚张声势。两人一兽对峙间,赵玄匆匆找过来,一把将小狐狸捞入怀中,朝欧阳明月看去,言辞极不客气:“日后休要出现在璃儿面前,否则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话落不等二人反应,甩袖便走。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摄政王离不开他那只雪狐,莫说吃饭睡觉,连上朝听政都要带着,宝贝得跟自己眼珠子一般。不能出现在雪狐面前就等于不能出现在摄政王面前,那勾引他的计划怎么施行?欧阳明月首次在追求男人方面遇见如此重大的挫折,气得指尖都在发抖。若非这具身体的容貌与她在现代的容貌一模一样,都是那般倾国倾城、艳冠群芳,她差点以为自己变成了无盐女。
赵玄,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跪下来舔我脚趾头的一天!她冷哼一声,掉头离开。白涟亦步亦趋地跟上,目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要玩可以,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刚夸你乖巧,转脸就犯错,该打。”
走出二人的视线范围,赵玄这才在小狐狸屁股上拍了儿下。
周允晟拱进他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小爪子扒拉他衣襟,熟门熟路地往里钻,却又被赵玄拽住尾巴根儿往外拉。
尾巴根儿是妖狐最敏感的地带,周允晟瞬间瘫软,一面呻吟一面翻转过来,亮出自己的肚皮,示意赵玄赶紧爱抚自己。欲望来得十分迅猛,若非这具身体还未成年,那处恐怕早已经硬了。难怪世人都说妖狐性淫,却原来并非胡言乱语。想到上辈子欧阳明月吞食自己妖丹后每月都要发情几天,每次需要几个男人同时伺候,周允晟便为赵玄感到忧虑。也不知他届时能否满足自己,别被吸成人干吧?
胡思乱想间,赵玄的大手已覆了上来,顺着他肚皮上下抓挠,见他茶金色的兽瞳笼罩着一层迷蒙水雾,显得格外可怜可爱,轻吟声全不似平时的撒娇抱怨,反倒带上些许暧昧,目中飞快划过一道精光。尾椎似乎是小东西的要害?他一面暗忖一面又在尾椎处揉了几下,见小东西似触电般猛烈弹跳,复又似雪水般融化成一团,喉头逸出“呜呜咽咽”的哀泣,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才几岁,竟就发情了。”
赵玄嗓音沙哑,快走几步入得营帐,将小狐狸四脚朝天地摆放在双膝之间,又把他雪白的绒毛轻轻拨开,找到粉红小巧的那物,沉声低笑道,“果然是只公狐狸,我很喜。”
完了用指尖弹了弹略微发红的顶端。
周允晟“嗷呜”惨叫,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感觉太过刺激。他连忙用前爪捂住那处,又发现脊背似乎被某根粗大、灼热、坚硬的柱体顶着,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赵玄变态,对着小动物也能发情。
事实上,赵玄比周允晟更为惊讶。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对谁动过欲念,却没想到首次勃起的对象竟然是一只小狐狸。他湿漉滴的眼眸,宛转悠扬的呻吟,小巧可爱的那处,都一再挑动着他的神经。然而人兽殊途,他与他永远没有可能。
赵玄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抱起小狐狸,额头抵着他额头,露出纠结痛苦的神色。
被玩弄的羞愤立马变成了畅快,周允晟嘴里“哼哼唧唧”,脑袋摆来摆去,似是十分得意。
赵玄心志坚毅,很快就从抑郁中挣脱,也不疏远小狐狸,照样把他往怀中一塞,还更为怜爱地吻了吻他脑袋,大步出了帐篷。一众侍卫早已牵着马在树林边等待,见王爷来了纷纷行礼。赵玄摆手道一声“免礼”,而后跃上马背,一骑绝尘。他专往树林深处去,盖因里面猛兽更多,危险也更大,看见糜鹿、野猪等猎物就挽弓射杀,看见狐狸却吹响口哨,令其自发逃遁。
周允晟知道他是爱屋及乌,因为在意自己所以不想伤害自己的同族。这厮虽然变态,却也非常体贴温柔,令他一天更比一天深陷。默默用爪子拍打爱人坚硬的胸膛,周允晟目中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