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11)(1 / 2)

步到达摄政王座前,微微躬身行礼,而后举起酒杯邀摄政王同饮。

赵玄干脆利落地饮尽,与他略微寒暄几句。此人的真实身份早有暗卫报予他知晓,故而总要给点薄面。周允晟啃完一只鸡腿,此刻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两枚鸡蛋大的夜明珠缓缓转动,慵懒的姿态十分迷人。

赫连墨渊与摄政王连饮三杯,酒气已经上头,细细看他一眼,说道:“在下可否有那个荣幸邀请小公子前往大庸一游?”

“你邀请我去大庸?什么意思?”

周允晟用水雾迷蒙的眼瞳瞥他一眼,几缕青丝伴随着他前倾的动作滑落肩头,似羽毛般撩动着赫连墨渊的心。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但美成小公子这般的,当真绝无仅有,若错过了,定然追悔一生。

“意思是,在下对小公子一见如故,欲与小公子结鸳盟之誓。王爷若肯割爱,在下愿奉送王爷一千匹战马,不知可否?”

他转而去看摄政王,目中满是志在必得。用千匹战马交换一个娈宠,已是极为高昂的价格,似摄政王这样的枭雄,断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赵玄正用匕首仔细剔着鸡腿肉,面上看不出喜怒,坐在他周围的文武官员听见这番对话,已然料定了这小公子的下场,忍不住露出怜悯之色。绝佳的容貌长在权贵脸上是锦上添花,长在庶民脸上却是灾难。这小公子去了风气糜烂的大庸,也不知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儿,可惜了。

唯独万俟岩怒发冲冠,若非入殿时佩刀被侍卫收走,现在已举手砍掉了赫连墨渊的头颅。他将酒杯重重扣在桌上,正欲起身阻拦,却见小公子手腕一转,将杯中淡粉色的桃花酒全泼在赫连墨渊脸上。

“撕...”不知谁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被他猝不及防又胆大包天的举动惊住了。赫连墨渊也是一惊,回神后眼珠赤红,显见已动了真怒。文武百官全都转头看着对峙中的二人,唯恐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特使息怒,有话好好说。”

“不过一个娈宠罢了,竟胆大至此,还不赶紧跪下向特使大人请罪!”

“一千匹战马,王爷怎会舍不得。”

大殿内议论声四起,叫殿外的女眷们看足了好戏。尤其欧阳明月,用帕子捂住嘴低声笑开了,片刻后又变了脸色,隐有不甘。别人不知,她却是一清二楚,莫说一千匹战马,便是一座城池,恐也换不到少年。他不但拥有俊逸非凡的长相,更有经世之才,若利用得当,堪堪抵得上数十万大军。摄政王除非脑子坏了,否则绝不会将他送去大庸。

“安静!”

一声怒喝打断了群臣的议论,见摄政王发话了,大家全都屏声静气,不敢多言。

赫连墨渊抹掉脸上的酒液,冷笑道:“如此不懂规矩,不知轻重的玩意儿,王爷何不交给在下带回大庸调教?”

不等赵玄开口,周允晟刚倒满的一杯酒又泼到赫连墨渊脸上。殿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隐有几道抽气声就显得格外明显。这人仗着自己长得好,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竟接二连三折辱特使,若坏了两国邦交,他万死难辞其咎。

连正使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欲高声怒斥。却听小公子微启红唇,曼声道:“好叫诸位知道,我并非什么娈宠,而是安远将军的遗孤,日前皇上亲封的忠义侯范玉璃,因未满弱冠,如今寄居在摄政王府。你大庸国想拿一千匹战马交换天元国堂堂超品候爷,你好大的脸!你将我天元国威置于何地?我泼你两盅酒已算是给你脸面,若手中有刀,信不信你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已走到近前,打算为小公子出头的万俟岩慢慢坐回原位,心道还是王爷高瞻远瞩,为小公子安排了如此贵重的身份,否则今日便被人折辱了。

众臣哗然,这才想起朝堂上果然有忠义侯这号人,因年纪尚幼,又有安远将军临终托孤,将之寄养在摄政王府,这几个月一直处于失去至亲的悲痛中,未曾露面,故而无人相识。原来忠义侯长成这样,真真是妖孽!

保皇派的几个迂腐老臣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模样,斥责道:“亲人俱丧,侯爷却穿得如此艳丽,当真不成体统!”

“居丧期间只能着素服,本侯这身黑白色的衣裳可是哪里犯了忌讳?几位大人若能说出个一二三,本侯当场脱掉!”

周允晟清越悠长的嗤笑声在殿内回荡,引得许多人骨头都酥了。

几位老臣上上下下打量他,还真找不出逾矩之处。孝期之人大多穿着素淡,其中尤以黑白二色最佳,遇见不得不出席的场面却也不能穿得太素,平白为主人家增添晦气。像宫宴这样的重要场合,作为安远将军的继承人,自然要露个脸,免得京中无人认识。这身打扮放在别人身上是极为寡淡的,偏偏他长了一张妖异俊美的脸庞,这才衬得衣裳也格外昳丽。若真要论起来,他一点错处也无,反倒是这些老臣没事找事了。

赫连墨渊得知小公子身份,脸上怒气顿消,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显得十分尴尬。正使刚拍完桌子就哑了,见天元国的朝臣自己掐起来,立马收敛表情,做出谦恭状,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赔罪。

赵玄剔完鸡腿肉,又蘸了酱汁摆放在小狐狸手边,这才徐徐开口“璃儿若有失礼之处,几位大人好好教他便是,当堂斥责于他,真是好大的威风。莫非见他年幼失怙便想踩踏轻贱?世人都道几位大人品格贵重,原来却是这个贵重法,本王今日领教了。”

几句话臊得这些人抬不起头来,连忙跪到殿前赔罪,然后捂着老脸退下。

赵玄这才看向赫连墨渊,冷声道:“若副使愿以项上人头交换,本王或可考虑一二。副使觉得如何?”

话中的森然杀意令人神湛骨寒。

赫连墨渊被他威严所摄,竟两股战战,口不能言,只略一拱手,惨白着脸退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副使,并非大庸储君,若惹毛了摄政王,他当堂就能格杀自己,还叫人无处说理。

他那几个好兄弟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届时国内大乱,便是母皇想为他报仇也腾不出手,算是白死了。思及此处,他连忙躲到再三赔罪的正使身后,不敢放肆。正使为了平息摄政王与忠义侯的怒火,不得不把那一千匹战马无偿奉送,还附赠了许多金银珠宝,见摄政王颔首,这才满头大汗地坐回原位。

几拨人马你来我往地交锋,令座下众臣隐约意识到忠义侯对摄政王的重要性,不约而同地忖道:本已绝户的范氏一系,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赵玄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凑到小狐狸耳边诘问:“若他们果真说出些道道,你还真打算在这殿上脱衣不成?叫你穿朝服你不肯,嫌弃朝服难看,现在好看是好看了,却惹来许多狂蜂浪蝶,当真是讨打。”

话落将手掌覆盖在小狐猩挺翘的屁股上,用力揉捏两下。

周允晟本就空虚难耐,被他一碰险些瘫软,连忙伸出手攀附他强壮的臂膀,求饶道:“别揉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话落努力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试图以可怜的表情感化爱人。

他不看还好,一看赵玄就迅速坚硬,所幸一张条案横在身前,遮住了他硕大的胯部,否则非得在文武百官们面前出丑不可。

“小妖精,你这哪里是求我,分明是勾引我。再忍忍,忍过了大庸国进献的飞天舞,我就带你去金銮殿双修。”

他嗓音嘶哑地调笑,大手从臀部移往小狐狸腿根,轻轻捏了两下。

周允晟腰肢一软,差点撞到条案上,稳住身形后立即伸出爪子挠了他一把。座下的文武百官只见二人额头贴着额头在窃窃私语,说到兴起处,忠义侯还推搡了摄政王一记,表情颇为恼怒。摄政王不以为忤,反倒朗声大笑,似是十分快活,这关系当真比寻常人家的父子还亲密。

“朕一直以为赵玄没有心,却原来他也能对一个人如此爱重。”

早已到来许久,却站在内殿迟迟不肯现身的赵宗政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的贴身内侍低声附和:“是啊,看王爷温柔宠溺的表情,应当作不得假。这忠义侯莫不是王爷的软肋?”

“赵玄性情诡诈,也不知是不是装的。罢了,现在讨论这个还为时尚早,且把今晚的歌舞安排好。”

“启禀皇上,全都安排妥当了。”

赵宗政颔首,这才绕过厚重的纱幔,朝外殿走去。他虽然是天元国的皇帝,在众臣眼里却完全是个摆设,为了不被摄政王压得毫无存在感,像这样盛大的宫宴,他一般都会晚那么一两刻钟才来。

众臣连忙跪到殿前山呼万岁,除了寥寥几个保皇党的老臣,大多数人眼里都透着漫不经心。赵宗政勉强按捺住胸中戾气,摆手让大家平身。如果可以,他想让赵玄一直跪在堂下,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快了,今天就能做个了结,朕手里最后几张王牌都拿了出来,若还不能取他性命,朕这辈子也就认了。这般想着,赵宗政端起酒杯大口狂饮,以泄满心的凌云壮志。

他所谓的王牌乃先皇临死时留给他的一支暗卫,虽然只有寥寥十人,单独拎出来却都是以一敌百的绝世高手,为先皇处理过许多见不得人的阴私。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他怎会不为儿子铺路?这些暗卫最擅长的便是暗杀,组建几十年,轮换了好几代,从未失过手。然而正因为他们人数不多,传承不易,死一个都是极其重大的损失,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

赵宗政隐忍了十几年,眼见自己已经大婚,皇后也身怀嫡子,赵玄还不肯让他亲政,他这才倾力一搏。

“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众卿无须拘谨,自去享乐吧。”

他挥挥衣袖,伫立两旁的太监立即尖着嗓子喊道:“奏乐,起舞!”

一群身穿靡丽纱衣的舞娘鱼贯而入,踩着乐点满场翩飞,引得众位大臣品头论足,目不暇接。殿内总算有了过节的气氛。

与赫连墨渊一样,赵宗政一来就看见了坐在殿外正用筷子敲击酒杯的的欧阳明月,随即低声询问内侍:“坐在殿外第一排第五位的女子姓甚名谁,是哪家的?朕一见她就觉得格外面善,仿佛认识许久了一般。”

内侍打眼看去,细声细气地说道:“启禀皇上,坐在她身边的命妇乃欧阳老夫人,能出席如此重要的宫宴,她应该是欧阳家的嫡女。欧阳家有两个嫡女,一是欧阳雅儿,一是欧阳明月,不久前欧阳雅儿被人发现与府中下仆私通,现在已被禁足,这名女子定是欧阳明月无疑。”

“欧阳明月?果然皎皎如天上明月。”

赵宗政看看女子,又抬头仰望天上的圆月,目中隐现痴迷之色。

内侍为了讨好皇上,连忙遣人去打听欧阳明月的性情、人品、婚配与否。

只需让几个后宫与女主碰面,少不得发生天雷勾动地火的化学反应。命运的力量是强大的,周允晟早已预料到眼下的情景,却一点也不担心,指尖蓄积一丝法力,隔空甩到欧阳明月身上。这个世界的妖兽都很废柴,只会隐身诀、御风诀、惑心术、瞳术、幻术等一点杀伤力也无的小法术,与修真世界那些无所不能的大妖相比简直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但即便只是一些小法术,对周允晟来说已经足够。他方才施展的乃体衰术,若身体抱恙,不舒服的感觉就会无限放大,直至一个时辰后法力消失才能恢复正常。他从万俟岩那里得知,欧阳明月已经吃掉自己炼制的孕子丹,大略一算,现在应有三个月身孕。这孕子丹非常神奇,只要服下后马上交欢,就能百分百怀上男胎,且无论怎样折腾,胎儿都不会流掉。若放在外界,定是人人争抢的神药,放在欧阳明月这种滥交的人身上则成了悲剧。

观她闲适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这可好玩了。周允晟以拳抵唇,无良地笑了。

不知怎的,欧阳明月忽然感觉浑身难受,尤其胃部一阵一阵翻腾,好像随时会吐出来。她用拳头抵住腰腹,正欲找个借口离开,一名宫女忽然端着一碟清蒸鲈鱼上前,并不浓郁的腥味钻入鼻孔,令她再也克制不住,对准桌上杯盘稀里哗啦地狂吐,吐完一波又一波,馊水四溅的场面十分难看,更有股股酸臭蔓延开来,令人绝倒。

坐在她周围的命妇贵女纷纷尖叫躲避,顿时乱成一团。赵宗政本就无比关注欧阳明月,虽然觉得有些恶心,见她脸色惨白,呕吐不止,腮边满是盈盈泪珠,心下又忍不住怜惜,忙让宫女将她扶到后殿安置,还找来两名太医问诊。

欧阳明月性生活极其频繁,几乎每日都要喝避子汤,有时候一天要喝好几回,月事早就紊乱得一塌糊涂,故而三个月未曾来潮,她竟毫无所觉,等太医说出“滑脉”二字时惊得目瞪口呆。

前来探望的大内总管本还殷勤备至,闻听此言立马阴沉了面色,甩袖便走。欧阳老夫人哪敢拦阻御前的人,等大内总管的脚步声消失,反手就甩了孙女一个巴掌,口里直骂她下贱。两个嫡女都闹出这种丑闻,欧阳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三个月,与中了春药那天重合,但我还跟白涟交欢过,时间相差无几,算来算去竟不知这一胎是谁的种。若是白涟的倒也罢了,若是昆仑奴的,生下来就得现原形。这一胎不能留!这样想着,欧阳明月已决定要打掉这个孽种,却一口咬死孩子是白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