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自拍一张,上传QQ空间,或者朋友圈,求你的亲友点赞,要不就去跟那个人当面刚,正面刚。”我平静地说道:“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让大家知道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说话的废物?”

梁振义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很久:“自拍?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收回手机,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把你当兄弟,所以我骂你废物。”

No、004逐渐褪色的世界之歌

十年后的梁振义,是我大学毕业后在外面工作时遇到的结局最凄凉的舍友。

他是一个好人。

我不是很清楚他的过去,但是在同居的那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没看到他有过任何对生活的抱怨,因为我的工作比较特殊睡得比较晚,他以为自己会打呼噜,睡觉的时候都很自觉地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或者跑到客厅去喂蚊子,每天早上起来还会为我买早点,偶尔在宿舍里看电影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戴着耳机轻敲键盘,最大程度地不影响我的生活。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梁振义的朋友很多,经常能看到他和那些朋友打电话或者出去玩,但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所谓朋友来找他无一例外的都是借钱或者有求于他,而梁振义无论多么困难都要优先考虑这些朋友的请求,最夸张的是有个月明明那家伙已经没有多少钱吃饭了,还是东拼西凑地将两千块钱借给了一个“大学同学”的女朋友去打胎,自己则是老干妈拌饭将就着过了一个月。

梁振义经常跟我说,现在对这些兄弟能帮就帮,以后我有了困难他们一定不会不管的。

梁振义的家很穷,父母都是农民,这个来自农村的小伙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朴实,第二就是傻,因为从来都没有看到那些朋友有还钱给他或者哪怕是请他吃上一顿饭。

“出门在外,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现在还不了钱没关系,只要他们心里记得就行了。”

早晨起来背两句心灵鸡汤,每天对朋友和同事笑脸相迎,努力工作,按时作息,这就是十年后梁振义的日常生活。

然而现实是,3个月后,和梁振义一同进入公司的那些员工全部都得到了晋升,唯独老实巴交的他还在原地踏步,工资也只涨了200块。

借出去的钱也没有任何朋友提起,反而还不断地有人在找他借钱。

梁振义是一名程序员,每个月工资加提成有6000多,按理来说这个工资在上京生活应该是十分轻松的,但是为了帮助那些朋友,我经常能看到他忙到晚上回来补完了公司的工作后饭也不吃倒头就睡。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况且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我也要省吃俭用还贷款。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他病了,病得很重。

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样的,出门在外,怕的不是人心,也不是工资,更不是房价物价,我们怕的是失去健康。

“兄弟,对不住了,你欠了这么多钱,我还要你来照顾我。”

在医院你的病床上见到梁振义的时候,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默默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什么也没说在他的身边坐下了。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我向公司请了假专门照看这个自己在外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那些朋友都没有来。

我是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求助于我的。

当一个人在遇到重大困难却不得不求助于一名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的时候,这个人内心所受的打击应该会比身体的伤痛更为沉重吧。

半个月后,我参加了梁振义的葬礼。

除了梁振义的父母外,他的朋友们哭得也很伤心。

这就是梁振义的一生。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在网吧为了游戏和几个小混混争斗的小痞子,十年后,他作为上京市最大的好人离世。

是的,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在初中经常打架斗殴翻墙逃课的学生,到了高中往往是最老实的,而在高中成绩拔尖的三好学生,到了大学往往是最容易被班集体孤立的问题少年。

“好好养伤,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对着病床上被我虎得傻愣傻愣的梁振义说了一句,我朝花蛇招了招手:“带路。”

“等……等一下!”

总算反应过来的花蛇跑到了我的身前,满脸的不可置信:“小遥,龙哥现在联系不上,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打算等那帮人玩爽了走了再让龙哥满大街找人为老梁报仇?”

这句话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嘛,大概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易遥”吧。

这个情况,如果是妹妹的话,她百分之百不会提出主动去找那些人,也百分之百不会对花蛇说这样的话,最多最多只会关切地问候一下床上的梁振义,然后找个借口回家。

这些人也不知道“我”已经习武多年,平时打架的时候,龙哥都会把我保护的很好。

“那个……”看气氛不是很对,床边的一名小弟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我的跟前:“小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我挥了挥手,走到病房的门口:“一句话,去不去。”

从房门光滑的镜面上我看到那名小弟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去,去,现在龙哥不在,你的话就是龙哥的话,既然嫂子都发话了,咱兄弟几个哪有怂的道理。”

在那名小弟的眼色下,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要不要带点工具去?”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