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叶凌霄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颤音。

“不。”

我将连帽衣后面的帽子戴了起来，将身子稍微缩了缩：“出来穿得挺多的。”

不冷……才怪。

现在这温度最多只有五六度，可能还更低，加上森林里特有的那种湿气，在树上的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或者说，女孩子天生就是怕冷的？之前我在上京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感觉到有这么冷的一天。

“易遥……你答应我一个事情。”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旁边的叶凌霄说话了。

“嗯。”

对此，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对自己好一点。”

“什么？”

“我说……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像我这样，总是想着别人，走投无路，众叛亲离……你知道吗？之前我和龙飞他们在网吧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很心疼很心疼，别的女孩子，像你这个年纪，应该都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吧。”

撒娇……我倒是想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么。

而且，如果那时候我爸说话不这么严重的话，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吧。

“你也是，现在去自首，应该还有机会的，你还未满18岁。”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似乎是被寒气呛到了，叶凌霄咳嗽了几声：“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喜欢上你吗？因为在认识你之后不久，我就看出来了，你的性格和我完全一样，都是宁愿自己受苦，也要帮助他人，努力不给别人添麻烦的类型，我当时就想，如果我救不了这个世界的话，至少应该把你救下来。”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很累。”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我们现在都还活着。”

“是啊……活着真好。”

这句话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早点睡吧，我天快了再叫你，等你得救了，再想办法去救你的朋友。”

“至于我的话……我听你的，会找个时间去警察局自首，尽量去赎罪吧。”

听到叶凌霄说出“赎罪”两个字，我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很疼很疼。

……

这一晚上，我基本上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完全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我似乎梦到了小蝶和小烈被抓了起来，又似乎只是单纯地睡着了，或者默默地盯着森林里的黑暗。

被叶凌霄叫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朦胧的天色中，身边的叶凌霄坐了起来。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什么声音？”

“我们城市附近一般没有什么群体行动的大型动物吧？”

似乎对于我能安心睡着很是开心，叶凌霄挪动到了我的身边，指着西边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那边有人过来了。”

“你确定吗？”

我悄悄地朝口袋里摸了过来，习惯性地想要拿扑克牌，却在那一瞬间改变了主意，握紧了另一个口袋里的手枪。

“给你的人打电话，快。”

摁下了开机键，叶凌霄将手机塞到了我的手上，然后握着枪，朝这棵树的上层爬了过去。

用颤抖的手接过叶凌霄的手机，我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那是……一年前的我。

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像一个男孩子一般留着短发，在篮球场边捧着奶茶一边喝茶一边看球赛的我。

从妹妹的记忆中，我想起来，那场球赛是龙飞在江南大道那边的其中一个区里和本地的小混混打的，小混混之间打球根本不需要多熟悉，看到没人，上去一句“兄弟”就能加入。

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变化真的很大。

我敢肯定，如果用这张照片，和近段时间小蝶帮我拍的任何一张照片放到一起，估计谁也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叶凌霄的手机并没有陆正罡的号码，不过没关系，那个男人的号码当时是小烈花了好大精力才翻出来的，我觉得以后可能会用上就直接背下来了。

不单单是陆正罡，像我爸，小蝶，欧阳大地他们的电话号码，我都能背出来。

因为前世的自己，因为类似的情况吃过好几次亏。

“嘟——”

快速在键盘上敲下了还略有些陌生的号码，摁下了拨号键后，只响了一声，电话便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