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筷子，尹夏橙夹过了一块包裹着浓汁的糖醋排骨。

“滴答……”

这时，坐在尹夏橙身边的我，看到一滴晶莹的液体，悄悄地落在了他前面的桌子上。

“滴答滴答……”

然后，这些眼泪明显有增多的趋势，滴答滴答很快便将桌子浸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了？”

“没……没有事情……”

一边吃着排骨，尹夏橙一边擦着自己止不住的眼泪：“我只是……觉得这个很好吃……嗯……”

我和小蝶对视了一眼——

“想哭就哭出来吧。”

No、897踏上这条无止境的路

这餐大概算是下午茶的晚饭，吃得我有些揪心。

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尹夏橙被从家里赶出来之后，除了第一天在快餐店点过一次最便宜的小套餐之外，差不多一整年的时间，她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面和白粥。

在旁边的超市买打折的大米、快要过期的处理面条，早上起来煮一小碗粥，或者买几个馒头，中午要么在公司忍着饿要么吃早上剩下的馒头，晚上回来再做白米饭，就着咸菜萝卜凑合。

这么折腾了一年，没弄出胃病，我感觉那个基因工程至少占了百分之九十的功劳。

而且，最要命的是，在公司里，因为身份证上是男性，尹夏橙的老板和员工，几乎什么脏活重活都要交给她去做，并且美名其曰“实习生就要多做”。

是的，明明是作为一名设计师应聘进入的公司，除了设计传单、广告、网页之外，尹夏橙还要在公司内兼职客服、接待和保洁员。

早上8点必须到公司，晚上加班最迟要加到凌晨1点，并且没有任何的加班费，连基本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

我原本以为上辈子进的公司已经够折磨人了，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

还是说，因为上辈子自己大学毕业已经是2024年，人们的素质普遍偏高的缘故？

“老板经常和我们说，不主动要求加班的员工都没有长远的眼光，出来工作不能只看工资，更要看学到了什么……”

吃完饭之后，在客厅里休息的时候，尹夏橙和我们说起了她这一年的经历。

“工作不为了钱为了什么？”

听到这里，我有些忍不住了：“你不要去听那些老板灌输的各种心灵鸡汤，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那时候也没少遇到这样的老板，总是通过各种花言巧语来哄你，比如马云啥时候又为了加班不吃饭，马化腾为了工作拼命到夜里多少多少点，你如果只看当前利益就永远不能进步什么的，关键是自己还傻傻的信了。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说的那个戒网瘾学校。”

洗好碗筷的小蝶解下了围裙：“上京真的有那种学校吗？”

“嗯，上京药用植物园，进了植物园之后再往里面走大概二十分钟，那个学校很隐蔽。”

尹夏橙点了点头：“我刚开始被妈妈带过去的时候不知道，进去了之后那里的同学才告诉我，可能没个几年是出不去了。”

我抬起头：“戒网瘾是什么意思？小橙子你那时候沉迷游戏吗？”

“哪儿啊……我是因为写小说。”

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尹夏橙解释道：“当时只是在学校课间写，老师也没说什么，就是笔记本在书包里被爸爸妈妈看到了，妈妈见我说不听才把我送进去的，里面的同学也不全是因为网瘾。”

用手比划着，仿佛又想起了那段悲伤的往事，尹夏橙的语气有些低落：“有早恋的，有厌学的，打架的，还有学习成绩不好的……嗯，我记得还有一些是同性恋，哦还有药娘，和我差不多，反正就是什么人都有，那个学校的围墙很高，上面都是铁丝网。”

“戒网瘾学校意思就是……用电……电击？”

“植物园那个学校没有电击，他们主要是体罚，还有打，让你去做体力活，拔草，打扫卫生，搬木头，没有活的话就直接让你跑操场，不跑完不认错就不让你吃饭什么的。”

尹夏橙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就是，我大概是里面唯一一个被电的，学校专门为我买来了电击设备……”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啊？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长成了女孩子，妈妈大概就觉得，既然我是因为雷电才变成这样的，就想看看是不是可以再电回去，所以妈妈给了班主任钱，让他去买那个东西。”

“你这个妈妈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小蝶有些愤怒：“就算是领养的，有这么对自己孩子的吗？养不起当初就不要养啊？”

我也条件反射地想要拿手机给欧阳大地打电话，却在听到小蝶这句话的时候强行忍住了。

这么对比下来……易宝超……还真是好人。

“很疼吗？”

将小蝶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我看着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尹夏橙：“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不算很疼吧，因为我一直都很乖呀。”

再次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尹夏橙很轻松地说道：“他们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我道歉就道歉，我一直都乖乖的，所以班主任也没怎么为难我，电了几次就放弃了，最后妈妈好像也觉得我好像无药可救了，把我赶了出来。”

“露露。”

怀里的小蝶挣扎着转过身：“领养了孩子之后这么对待他们应该是违法的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