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来啦，呐，先姝儿来，要什么？”

“我要……”

……

（四）

在居酒屋喝酒，菜不是一起上来的，而是做一份上一份，吃一点上一点，这样可以一直保证上来的菜都是热的。

这里只有又是老板又是厨师的老头儿忙碌着，唯一一个帮工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子，看起来清秀而温婉。

但——应该是化妆了的。

“哇，小雪你那个是什么啊？”

“提灯。”雪先生思考了一下，翻译道。

“提灯？”

“也就是鸡的卵巢还有未成型的鸡蛋。”

“噫——那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花银银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能吃吗？”

“好吃的。”雪先生笑着将一整串都放进嘴里，还很享受地品嚼了起来。

虞姝在吃的是一大块萝卜，她其实是不爱吃萝卜的，但看到这么大的萝卜忍不住想试试，却没想到味道那么好，甚至还举手再要了一块。

就在大家都开始享用起晚餐的时候，门外的帘布忽然哗地被掀开了，一个满脸胡茬，黑眼圈浓厚的男人摇晃着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很胖，但不是那种夸张的肥胖，多少带点壮硕的感觉，他一屁股坐在了虞姝旁边，顿时吓了她一跳，她有些紧张地看向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墨竹莜倾斜。

他的嗓门很大，抬起头就高声大喊了几句，老板和他好像也是老熟人了，笑着调侃了几句，就把一瓶酒和一串贡丸放在了他面前。

“哟嚯？外国来的？你们好！”他大声打着招呼，这次竟然用了中文，但虞姝却吓得一下子站起身，直接躲到了花银银身后。

二人很自然地换了个座位，变成了同样比较健谈的花银银坐在这个男人身旁。

“你会中文，说得好流利诶？”花银银好奇地打量着他，但怎么看都感觉他像是个没什么工作的无业游民。

身上虽然没什么臭味，但衣服却皱巴巴的，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烟草味。

“哈哈，我是自学，为了读原本的中文书籍。”他说着，连贡丸都没咬一口，就拿起酒瓶咕噜噜地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我叫酒井银川，你呢？”

“花银银。”

“哦——好名字。”

“你喝酒好夸张啊。”

“哈，这不是高度数的白酒，就比水好点。”

“干嘛不喝高度数的？”

“没钱。”男人的回答相当直接而坦率，“我经常，在中文论坛里发帖子，经常，在网上和他们聊天，我中文，可以吧？”

“很厉害的啊。”

“哈哈哈，你也喝酒吗？小姑娘，来，喝！”

“好……”刚才嚷着要喝酒的花银银，这会儿却有点不敢喝了，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

第5章.酒鬼

（一）

酒井银川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刚一坐下来没多久，坐在身后其他位置上零零散散的客人就都多看了他几眼，忍不住笑。

有人高声问道：“银川，你又来了！上次赊的账还了没有啊！”

酒井银川便涨红了脸，硬着脖子大喊：“还了！这次用的是现钱！”

“是不是从小学生那里抢来的啊！”

“我是有工作的，这是稿费……稿费……”酒井银川的声音小了下去，他撇了撇嘴，嘴里就开始念叨起什么‘文学艺术家’、‘水平高没人看’、‘世人不懂得欣赏’之类的话来。

以上都是日语，翻译者是一旁的雪先生。

莫雪遥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套了点孔乙己的模板在那翻译。

终于，他不再理会那些人了，改用上带着口音但好歹能听懂的中文：“哟，小姑娘，你们来这里旅游吗？”

花银银咬着一只油炸的大虾，发出清脆的声响。

“嗯，大叔，你经常来喝酒吗？”

“啊，是啊，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大叔，我今年才二十五啊！”

“噫，怎么看起来像三十五的……咳咳！”她咕哝着，一不小心说出了声，赶忙干咳了两下，“我的意思是……呃……你看起来挺成熟的。”

“哈哈哈——我确实长得比较老。”他说着，咬下一颗肉丸，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着，然后用力吞了下去，接着喝了一大口酒，满足地哈了一声，又冲那正在收盘子的和服少女大喊了一句。

雪先生嚼着嘴里的鱼豆腐，含糊不清地做起了同声传译：“嗯……奈亚子，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