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记 一九九九年六月·重庆桃苑路一号 (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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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含糊哼了声,没有搭理,目光越发狐疑,“你问这个干什么?”
启安笑了笑,“那女孩有没有告诉你,她是谁?”
“没有,”提起这个,倒勾起蔡伯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好奇心,“我也正奇怪呢,那女娃问东问西,在房子里转进转出,我问她是谁,她却说是来考察的……我倒听说过,这地方以前住过大人物,可已经荒了好些年,还考察什么……我就琢磨这女娃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说这儿有什么好考察的?”
蔡伯一面说,一面眯着眼打量启安,说话间已领他走进庭院,站在一片荒芜丛生的空地上,指着面前破败得几乎已看不出昔日青瓦、灰墙、白柱样貌的小楼,“喏,这就是你说的薛公馆。”
黄昏时分,笼在淡淡金晖下的破旧小楼像一幅斑驳脱落的油画。
远处天幕下,次第拔起的高楼大厦和空中远远几个黑点似的风筝,做了它的背景。
新的很新,旧的已旧,西沉的日光将旧屋的影子巍巍投下,像是挤压在时光缝隙里最后一缕将散未散的叹息。二楼窗户早已没有玻璃,剩下一个个空空的黑洞,有几处用旧报纸勉强糊上,一扇残破的雕花窗框摇摇欲坠。二楼廊上堆放着几样旧家具,烧煤的铁皮炉子就在檐下,将半面墙壁熏得黄黑。檐下牵着横七竖八的电线,几只麻雀立在上面,一动不动看着院子里的人。
“这里前几年还住过人?”启安有些难以相信。
“住了七八家人,新中国成立后这房子就被征用了,后来分给一个工厂做宿舍,一直有人住,到前年这一片拆迁,住户才迁走。本来这房子也早该拆了,有人去街道反映,说老房子要保护,街道反映到区里,区里说先缓缓,不急着拆,安排我来这里看门,一缓就缓到现在,还是没动静。”蔡伯人老话多,平时不容易有人来说上几句,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就合不上。
他指着院子里突兀立起的一排红砖工房说:“这里原先是一大片桃花林,一直到那边山坡上都是,开起花来,漫坡漫野。可惜后来全给挖了,修了个蓄水池,又盖了工房给拆迁工人住,现在拆迁的人走了,就是我一个人在住。”
启安默默地点头。
蔡伯却叹息,“这一片桃花林要是不挖就好了,我老家的桃花也开得好看。”
空落落的庭院里,竖着几根牵线晾衣服的木桩,一阵风吹来,还没晒干的几样衣服被风吹得一起一落,像在对人招手,叫人再走近些,走到过往的时光与记忆中去。
启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