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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睡,第二天总是会在床上醒过来。现在好像全反过来了,睡满六小时就很难再睡下去了……”
贺臻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听她慢慢地说,等她停下来,听不出什么语气的接话:“我爸好像没碰过我一个指头,要不是长得太像,我都觉得肯定是外面捡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家事。郁宁下意识的转过脸,可夜色里看不清贺臻的神色,她伸出手,摸到他的手臂,轻轻的叫了他一声:“贺臻。”
她能感觉到贺臻的手臂僵了一下,他笑了起来:“我就是听你这么说忽然有点羡慕,随口一提,不当真。”
不知不觉中,郁宁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她咬了咬下唇,下了决心,又说:“那我告诉你,我两岁不到爸爸就去世了,现在这个是我继父……我们没血缘,但在我心里,我是一直觉得他就是我父亲,和亲生的没有什么不同。”
片刻的静默后,贺臻接过话:“那当然,谁养育了你,为你付出心血,谁就是你真正的父母。以前我就觉得你总是满足,也不匆忙,就想你一定是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长大的。”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快发现贺臻看不见她,才又“嗯”了一声。
不管平时再怎么亲密,突然说到家庭,又都多少带出彼此家中的隐秘,还是让这小小空间里陡然多出几分尴尬的沉默。郁宁正在想怎么岔开话题,里头房间里正好传来贺臻的手机铃声。贺臻听见这声响,立刻说:“我去接个电话”,就摸黑回客厅去了。
也许是黑暗的缘故,他这一走,郁宁忽然没由来得慌了起来,前一刻看起来还美妙无比的银河此刻也不过就是条乏味的绷带,她能隐隐约约听见贺臻的声音,这让她踏实一点儿,记者更想去找他,回到他的身边去。她弯下腰来找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的鞋,可贺臻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又一点点的近了:“……好,知道了,到时候见。”
电话挂断时他已经回到了阳台,郁宁这下也不找鞋了,转过身子朝着那个模糊的影子看去:“没什么事儿吧?”
贺臻又坐回另一侧的躺椅上,他摸到郁宁的手腕,轻轻拍了一下:“大郑 打来的。告诉我人差不多齐了,明天,最晚后天,大家就要集合了。”
尽管自从贺臻过来,郁宁就在想他什么时候要走,又一再暗中希望这个日子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在它毫无征兆到来的一刻,郁宁还是沉默了,同时奇妙的是,之前还在发慌的心思又稳定下来,她也去抓贺臻的手,轻声说:“哦,所以是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