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 (第1/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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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一封过去的信</h3>
一位穷困潦倒中的诗人,在他四十三岁的某一天,站在自己的书柜前迟疑不决,面对二十来年陆续购买的近五千册书籍,他不知道此刻应该读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书才能和自己的心情和谐一致。
他将叔本华的《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从中间的架子上取下来,读了这样一段:“……他不认识什么太阳,什么地球,而永远只是眼睛,是眼睛看见太阳;永远只是手,是手感触着地球……”他觉得很好,可是他不打算往下读,就换了一册但丁的《神曲·地狱篇》,一打开就是第八页,他看到:“……吃过之后,她比先前更饥饿/她与许多野兽交配过/而且还要与更多的野兽交配……”他这时感到自己也许是要读一些小说,于是他站到了凳子上,在书柜最顶层取出了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他翻到最后一页,看看书中人物卡什是怎样评价自己父亲的:“‘这是卡什、朱厄尔、瓦达曼,还有杜威·德尔,’爹说,一副小人得志、趾高气扬的样子,假牙什么的一应俱全,虽说他还不敢正眼看我们。‘来见过本德仓太太吧。’他说。”
这位诗人就这样不停地将书籍从架子上取下来,紧接着又放了回去,每一册书都只是看上几眼,他不知道已经在书柜前站了两个多小时了,只是感到还没有找到自己准备坐到沙发里或者躺到床上去认真读一读的书。他经常这样,经常乐此不疲,没有目标地在书柜前寻找着准备阅读的书。
这一天,当他将《英雄挽歌》放回原处,拿着《培尔·金特》从凳子上下来时,一封信从书里滑了出来,滑到膝盖时他伸手抓住了它。他看到了十分陌生的字迹,白色的信封开始发黄了,他走到窗前,坐了下来,取出里面的信,他看到信是一位名叫马兰的年轻女子写来的,信上这样写:
……你当时住的饭店附近有一支猎枪,当你在窗口出现,或者走出饭店时,猎枪就瞄准了你,有一次你都撞到枪口上了,可是猎枪一直没有开枪,所以你也就安然无恙地回去了……我很多情……我在这里有一间小小的“别墅”,各地的朋友来到时都在这里住过。这里的春天很美丽,你能在春天的时候(别的时候也行)来我的“别墅”吗?
信的最后只有“马兰”两个字的签名,没有写上日期,诗人将这张已经发黄了的信纸翻了过来。信纸的背面有很多霉点,像是墨水留下的痕迹,他用指甲刮了几下,出现了一些灰尘似的粉末。诗人将信纸放在桌上,拿起了信封。信封的左上角贴了四张白纸条,这封信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