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杉此时勉强说话,只能断断续续出声音再是没什么精神在语调口吻中显出丝毫情绪了,但这御医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太善意的感觉
&ot;没什么&ot;林杉启唇,咽下御医递来的半勺热汤,平息咽下后,又说道:&ot;前几天我还能提笔写字,怎么离京后……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觉得没有了……&ot;
他的话音刚落定,扶着他的九娘就又落下眼泪来她心里所思只当是他的伤情开始变得严重但当着他的面,她不想将这种担忧表露分毫然而表面上她越想压抑着,心里就被绑得愈紧仿佛连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待听完林杉后头说的话,御医才又稍微松了口气他为自己会错了林杉话里的意思而自责了一下,同时又暗暗想道:这位大人的心思,好难理解
指间捏着勺柄喂林杉饮汤的动作未停御医略想了想后,缓言回复道:&ot;廖药师必然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就连这盅汤,也是他特意提醒过的,药效以及每次的饮用量,都说得很详细他丝毫不避讳说这种汤只让你赶路时用来吊着气命,等到了休养的地点,就立即撤了&ot;
无人识他自然也不好就事实而评价,因而断了舆论激化的源头而在某薪面民间的泛传还是相对客观的,没有证据以及新证据的谣传,是难以恒久的
九娘也是昨天才亲眼见到廖世本人,可能是因为廖世的那种外在名声,促使她在精神上先入为主了吧,她也有些觉得,廖世这个人很奇怪然而林杉却是很信任他,并不在乎那些旁杂之说,九娘本来就很顺从林杉的意思,便因此也对廖世持了几分敬意
但到了这时,听了那名御医转述廖世的话,九娘终于忍不住再次质疑起来那干瘦如柴的怪老头,明知道三郎此行,路上要一直用强药系着性命才能勉强度过,他还能说不碍事?他这是在拿三郎的命开玩笑!
她正要斥出声,忽然感觉自己紧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
伤重的林杉与她挨得极近,他的丝毫动作,都能牵动她的心弦事实上,此时的林杉即便只是想要稍微动一动手指头,都要拿出相当于以前挥剑斩竹的力气
九娘垂下眼眸,就看见林杉抬了一下眼皮,气息稍促地说道:&ot;酒儿,在医官面前……不要失礼……&ot;
一旁的御医见林杉地呼吸节律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一直神情平稳的他也有些焦虑色上脸并未管之前几人的交谈内容,也未听林杉此时说的话,他只是轻声劝道:&ot;林大人,你现在不适合多说话我相信你可以平安到达目的地,但你不必为了安慰身边的人,而强撑着,这对你的身体很不好&ot;
九娘神情恍惚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内心一阵收紧
御医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ot;对,廖药师走时,的确给你用了一种药,说是能让你安生点,待在车里哪儿也别想去起初我觉得他把你当顽童看待,还暗暗嘲了他几句,现在我忽然也有些明白了,看来他是很了解你的&ot;
林杉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平复下之前因为开口说话而撩动得急促起来地呼吸节律,没有再说什么
御医转眼又对九娘说道:&ot;如果为了让人安心点,就谎报病情只挑温言软语来说,这样的医者严格来说,是失职的廖药师说的情况,都是真实,同样的,他说林大人不碍事,用他的名字说出这三个字,便是有大成算的炉子上温着的参汤,是他在大风岭蹲守了几年,亲眼看着长到足百岁的血参,起初我也有些不相信他说的那三个字,但他愿意把这东西拿出来,就什么也不需要多解释了&ot;
&ot;百年……&ot;林杉忽然叹息一声,&ot;廖叔叔对我,可真够狠的&ot;
人们常听的有关于参的传奇,都是以千年为体现珍贵价值的标准,但九娘直到陪伴了林杉几年之后,才算彻底明白,血参的衡价标准,百年已经是顶峰而百年的血参究竟是怎样的参中&ot;怪物&ot;!体现在林杉身上,又是怎样一个&ot;狠&ot;字!
……
燕家商队在驶离贯穿土坨镇的岔官道后,行入了一片广阔的坦地这片地方没有山,并且连树木也是极少,视野一片开阔,地面上最多的,只是不大不小的石子与白沙
如此广野,却因为没有水路纵横,无法耕种,也就难有民生常驻,渐渐变成一片枯地——或者,这里算是一个极佳的预备战场空留地?
广野上也没有修筑正规制式的官道,只有一条由行人自行走出来的道路,如在灰白地带用匕划出的一道浅痕,虽是由人迹自然构成的路径[,!],却十分笔直,宛如拿巨尺以白地为纸量画出来的一样
地面不平,致使车辆顿时颠簸起来,好在很快就缓缓停下了
位于燕家商队前方,大约十来丈开外,停驻着一组军队,摆开左右两个方阵
如果仔细去观察这支军队,不难现,虽然队列中的青壮年兵士都是甲胄着身,除了没有战车随行,长矛弓箭刀盾一应6战轻装皆配备齐全,然而总体来看,却是人少马多若是有一位具有军事常识的人站在此地,看见这样一支军队,一定会感觉古怪得很
这支军队似乎是停于此地等人,所有兵士都下了马,却没有席地坐下休息,而是如一杆长矛一样,立于骏马身畔如果有人细心去观察估算一下,这应该是一只装配精良的骑兵,并且全军装配还有些过分足余了,体现在,即便所有兵士都骑上战马,也还是会有不少多出来的马,在队列里无任何负载地随行
没错,正如之前与燕家商队两度擦肩而过的高潜一行猜测得那样,这支守候在广野里的军队,其实是从京都北郊白芦泊收队北归的一支边军那宏都官道之所以忽然破落成那种样子,也是由这支军队故意造成,为的只是故施迷障,掩护从另一条路线行走的一路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