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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正前方,汤米看着她从长筒袜子的袜统口摸出一块小表,看了一眼。她手拿小表,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眼睛像两个深洞似的平静而空荡荡的。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小表,然后把表放回袜统里。
她从床沿站起来,脱掉外衣,静静地站着,单薄的衣衫下,她的身体瘦得像支箭,低垂着头,两手在胸前相握。她又在床沿坐下。她两腿并拢地坐着,低垂着头。她抬起头来,看看屋子四周。汤米听见黑暗的门廊里传来的说话声。声音响了起来,然后落下去,成为一片持续的嗡嗡声。
谭波儿一下子跳起身来。她解开衣裙,在脱衣服时,两条细胳臂高高地在头前交叉成拱形,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把她的动作变得很滑稽。她一下子就脱下了衣服,身子稍稍蜷缩,在单薄的内衣下显得格外瘦削。从裙衫下钻出来的脑袋正对着那抵着房门的椅子。她扔掉衣裙,伸手去拿外套。她摸索着抓起外套,往身上呼地一披,两手乱找袖子。接着,她使劲揪住外套贴紧胸口,飞速转过身子,直勾勾地望着汤米的眼睛,又侧转身子,奔跑了几步,扑到椅子上。“这些该死的家伙,”汤米悄声低语,“这些该死的家伙。”他听见他们在前面门廊上说话的声音,身子又慢慢地抽搐起来,非常不好受。“这些家伙真该死。”
他再度向屋里张望时,谭波儿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拽紧外套裹着身子。她从钉子上取下雨衣,罩在自己的外套外面,系上带子。她取下水壶,回到床边。她把水壶放在床上,从地板上拎起衣裙,用手掸去灰土,仔仔细细地叠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她掀开被子,露出床垫。床垫上没有床单也没有枕头,当她触摸床垫时,里面的干玉米壳发出轻微的声息。
她脱掉便鞋,把鞋放在床上,钻到被子下面。汤米听得见玉米壳的窸窣声。她没有马上躺下去。她静悄悄地端坐着,腰板挺得笔直,帽子挺潇洒地戴在后脑勺上。接着她把水壶、衣裙和鞋子放在脑袋边,拉拉雨衣,遮住了双腿,然后躺下去,把被子拉上来,可她又坐起来,摘掉帽子,甩开头发,把帽子和其他衣着放在一起,准备再躺下去。但她又停了下来。她解开雨衣,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粉盒,对着粉盒里的小镜子又照又看,用手指摊开抖松头发,往脸上扑粉,然后放回粉盒,又看看表,才把雨衣系好。她把衣着一件件挪到被子下面,躺下身子,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嘈杂的人声安静了一会儿,寂静中,汤米能听见谭波儿身下床垫里的玉米壳轻微而持续地沙沙作响。谭波儿笔直地躺着,两手在胸前交叉,两腿并拢,显得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