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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十一点钟光景,敏在马路上闲走,一只手插在学生服的袋里捏着那个东西。
他十分激动,但是他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故意时时埋下头来,却又偷偷地看前前后后的行人。
"他打死了两个人,他自己也死了。"这句话忽然闯进了他的耳朵。他惊讶地抬起头看。骑楼下砖柱子旁边站着两个学徒在谈话。
"他真厉害。人家打伤了他。他还爬起来开枪杀人。"
"他们说他的名字叫什么敏。年纪轻,身材高高的。"
这两个年轻人带了赞叹的脸色和声调,天真地在那里谈话。敏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他听见"敏"字,不觉吃惊地看了那个学徒一眼,但是他马上也就明白了,他的眼前现出一个颀长的影子,灰布长衫,运动鞋,还有那张长脸。
"他跟德一样,连他的相貌也跟德一样,"他痛苦地在心里说。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现在是不行的,现在还轮不到你……不是个人,是制度。"
他觉得有无数根针刺在他的心上,痛得他整个身子抖起来。他的脸上又起了痉挛。
他在心里说:"怎么又轮到你呢?你同我不是一样的人吗?"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尸体马上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他想象着:那个人怎样躲在黑暗里拿了白朗宁准备开枪,又怎样受伤倒下去,爬起来再放了一枪。他仿佛看见一缕一缕的血丝从他的身上冒出来。
"你是不会死的,"他好像在安慰谁似地低声说,没有人听见他的话。他已经离开那两个学徒往前走了。
他的脚步下得很慢,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他时时埋下头,不愿意让人家多看见他的脸。但是那个思想还在追逼他。
"我们现在不需要暴力,它会毁掉我们自己。"那张长脸又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嘴张开,说出了这样的话。跟着这句话响起了枪声。于是那张脸马上消失了。
"你——你为什么——"他想问一句话,但是他只吐出了这几个字,声音很低。"我太激动了,"他这样想,就伸出另一只手在眼睛上擦了几下。
这是一个很好的晴天,一切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马路上非常拥挤,依旧是那么多的行人,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