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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青铜和铸铁铺排火炮台,他唯独拿不准船首像。海蛇太过纤细,鹰鸟的使用太过泛滥,鲸鱼雕出来样子圆头圆脑,不够威风凛凛。
船首像是轮船唯一的图腾,是整艘船的象征,他应该花很多时间慢慢考虑。
艾格抬起头。
塑像一般的动物坐在那儿。雾气浮荡,像是把它从无数传说故事里显露,黑尾,湿发,长鳃。它坐在那儿,就是神秘与恐惧的化身。
奇妙而罕见的图腾。
打量的视线来到那双始终凝视的灰眼珠,艾格不再开口了,劝告的念头也逐一消失在脑中。它带着未知的意图来到这艘船,大概还有着未知的手段,不管表现得多么懵懂温顺,它始终是一个未知的动物。
围绕不散的迷雾中,唯一清晰的大概只有那双灰眼珠凝视的样子,他已把视线移往了深海,侧脸却依旧能清楚感受到那道目光。它一直在这样看着他。
可那目光也是捉摸不定的。
像是隔着深海从很远的地方投来,又仿佛近得在贴上额头,他几乎皱眉,任何人在迷雾里不得其法时都会皱眉。从志怪动物上船到现在,他并非对这种落在自己身上的凝视毫无所觉,不管那些举动是多么悄无声息,这一道道目光却分量十足,次次透雾而出。还有这把缠绕的尾鳍,他低头注视片刻,又一次地,他几乎是起了好奇——他明确地在好奇。
……但,医生那些话是怎么说的?
指腹摩挲过尾鳍的边缘,他目视一点尾尖蜷起在掌心——未知需要经过细细的观察与探索才能判定。如果是以前,如果我们还在陆地,如果你还是那个站在守卫与堡垒后面的孩子——艾格停住回想。
始终暗淡的海平线在雾里若隐若现,天快亮了。
这会是混乱的一天,他想。
人鱼消失,水舱那把被打开的铜锁却还在,他并不认为那苛刻多疑的事务长会忘记过问这事。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越来越混乱,每一场睡梦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安稳,趁着天还没亮的功夫,也许他应该回去补上一会儿觉。
望了眼船尾的舵楼,艾格摸出兜里那串钥匙,抬手递还给人鱼。无疑它知道钥匙的用途,巫师有句话说得没错,它待在它的地方,水池或大海,任何地方。
只是下一次睡前,也许他们应该在关上通风口的同时挂上一道牢固的锁,并且收好每一把钥匙。
钥匙是暗沉的铸铁颜色,人鱼没有接,也没有看向那串钥匙。
长久的凝视间,它眼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