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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老人家对艾格流血的事情总是特别敏感,后来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艾格在那块礁石上流的血太多了,像是把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流光,再出一点点血就会带走生命,那场面对于一个老人家的刺激实在不轻。
就连伊登自己与艾格相熟之后,每见他受伤都能联想到那画面,呼吸得随着脑中血色缩一缩,更别说满心爱护的老人家了,所以每见一次艾格的血,他必得抖一抖手,胡须像风中枝丫掀起,接而皱上半天花白的眉。
这样想着,他又开始问窗口的艾格:“医生怎么还不回来?”困意令他眼皮沉重,这一晚上的夜岗与惊吓像噩梦一样费神。
艾格回到桌边,给自己拆换起左手绷带,伤口已经结痂,下一次换下来的绷带想必不会带血。
“再等半小时。”他说。
伊登以为他的意思是再等不到,他们就先回舱室睡觉,却被他后半句话吓回了一个呵欠。
“然后我们去船长室找找看。”
话音刚落,舱门再次推开。
三人闻声望去,进来的却并非熟人。
门口之人个子纤细,蜜色的皮肤在日照里润泽有光,他环顾了一圈,开口就问:“医生呢?”短短一句,是从未听过的口音。
随即艾格就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直直朝自己看了过来,不加掩饰的目光一路从他的面孔,下滑至他拆完绷带的左手。
瞥见这人的装扮、以及那截手腕上明显的木枷印痕,艾格才想起在哪里见过他——船长室的门口。只不过他现在没穿亚麻内衬,上半身只有一件无扣的褐色短马甲,露出了大半蜜色的胸膛、劲瘦的腰部,一个木质的青色腰带松松地圈在窄胯上方。
克里森喊出了他的名字:“……雷格巴?”
那少年瞥过去:“你认识我?”他在认真发问。
克里森眼睛往他手腕、脚腕以及腰际各溜了一圈,一声未吭,只冲他笑了笑,那笑容跟前天晚上的黑发侍者一样意味深长,像是在对待什么有趣的物件,而不是一个与他说话的人。
名为雷格巴的少年定定望了颧骨高耸的棕皮肤一眼,像在记忆或研究他的表情,随后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径直来到桌前。
他走近了,艾格便闻到一阵还未散尽的香料,甘草、苏合香、麝香、薰衣草……船长室的味道,他从那里来。
“医生不在也没关系。”他望着桌上打开的药箱说,还是那种口音浓重的腔调,语气却利落,“这两罐药,我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