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连绵青山不断变换,季灼一口气跑出了老远,期间不住频频回头确认对方没有追上来。
与此同时,瞳孔骤缩。
按理来说,既然闻云川起了杀心,以对方至少高出两重大境界的实力,估计没能等自己有所反抗,顷刻就要化为灰烬。
然而,如今忧心如焚的季灼根本无暇他顾,这抹怀疑刚刚升起,随即就被湮没在如潮水般上涌的恐慌里。
就在他身后——
巍峨城池缓缓被血色浸透,鲜活的生气一点点融进压顶的成片黑云,映衬着周遭荒凉山景,不似名门正派下辖的城镇,倒像是茫茫魔域中一处鬼魅横行的巢穴。
是谁在整座城池中布下此等邪阵?
答案昭然若揭。
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一个小地方的家族怎会有着胆量,又有这能力如此行事?
闻家就不怕被凌极宗及其余门派联手通缉么?屠尽全城后,他们能逃到哪去?
不再去想,季灼咬咬牙,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贴成棵柳树,然后急速冲刺!
他得快点。
宣珮等人还留在青阳城中!
·
彼时那方发生的事情,宣珮尚且浑然不知。
看着江叔咬牙切齿的神情,她毫不愧疚地摸摸鼻子,佯装无事发生。
对方没有接上自己的话,想来大抵不会是江老师了。
如此,宣珮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一些。
......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愿看见昔日青春靓丽的班主任顶着一张中年老男人的面孔出现。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便成为了绝对。
思及记忆中已然有些时日没有出现的那人,宣珮神色微变,面上多了几分焦急。
狐疑的视线迅速扫过他们二人,江叔眯起眼睛,以笃定语气问道:“一个练气,一个金丹?”
其中一个他是识得的,当时病急乱投医,寻了宣珮求助,而另一位面生的,想必就是乔家小姐派来的帮手了。
不等宣珮点头,他又面露嫌弃:“练气?呃......算了,凑合着用吧。”
宣珮微笑:“......”
练气怎么你了?
声音中带上急切,江叔旋即又问:“你们拿上信物去找凌极宗了没有?”
宣珮轻声道:“昨日城门关闭得早,于是方才遣了人去,大抵很快,凌极宗的人就会赶到。”
她扭头。
谢千砚上前,指尖勾着的弟子腰牌在他眼前随意一晃,摆出身份让他放心:“在下是凌极宗内门弟子。”
江叔不再废话,当即转身示意他们跟上。
一来是事态紧急,二来是相信自家人的择人眼光,三来是除去信任二人以外别无他法。
正值黎明拂晓,街道冷落,闻府的门房也倚着门板打着瞌睡,头上下一点一点的。
宣珮观察着四周,隐约感到怪异。
嬉笑打闹声隐没于街巷深处,方才追着江叔讨糕点的稚童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现下,只余令人心悸的阒静。
如若闻家已然发觉,那面前摆着的很可能就是陷阱,只待他们自动踏入,就此万劫不复。
看前边江叔步履匆忙的背影,不知他有无发觉这一异常。
想来是有的。
那么为何他还要这么做?
纵使有江老师字迹在前,仍不能排除对方有与闻家同流合污的可能。
但如果不是,那对方明知前方有龙潭虎穴,却偏要决绝向前的行为就值得深思了。
沉凝间,视野中倏地横出一柄三尺青锋,通体流泻着柔光,品相不凡,并且外观精致纤巧,是女修会喜欢的款式。
“拿着。”
见她愣愣接过,谢千砚复而转身,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宣珮小心翼翼:“......谢谢?”
她试着轻挥几下,这把比先前父母遗留下来的重剑更为轻便,舞动起来要流畅许多。
观其剑身没有使用痕迹,也不知是谢千砚为谁准备的,目前暂且便宜了自己。
“别想多了,”前边的青年头也不回,只是淡声补充着说道,“只是怕你拖后腿。”
宣珮盈盈笑道:“那也还是谢谢你喽。”
贴上高阶隐身符,几人从不起眼的侧门进入府中,意料之中地,顺顺畅畅走了一路也没碰见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