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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的面前说:“杨大夫,你看,我们的小琳黛。”
杨大夫俯着头用右手第二根手指在盒子里拨弄了一下,笑着说:“你好好地养着罢,这个黄嘴巴倒逗人爱。”李小姐放上盒盖兴高采烈地跑出门去了。她跑得急,差一点碰到男看护周先生的身上。“当心啊!”周先生大声警告道。他两只手提着一个类似大茶炊的铜器具(我在厨房里看见过它,全身擦得亮晃晃的),气咻咻地从外面进来,吃力地提到药橱前,在柜面上放下了。
杨大夫给她的病人们上好药以后,便走到我的床前来。她照例先对我亲切地笑笑,接着就问:“今天怎样?好吗?”
“今天更好了,”我愉快地回答。
“不错,我看你脸色好些了,”她满意地说。她把眼光稍稍掉向第六床,压低声音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好一点?”
“好像好一点,今天不吵了,”我回答。
“你还是不想搬?”她问道,看了一下第十一床的空床板。
我摇摇头,答道:“就在这张床上罢。”
“也好,横竖第六床明天就可以搬开,我刚才还到第二病室去看过。啊,你唐诗念完没有?”
“读完罗,我还给你罢,”我说着就伸手到枕头底下去拿书。这本书我开刀以后就没有挨过,她不提,我差一点忘记它了。
“现在不要还我,等你出院的时候再还给我罢,”她挥着手阻止我拿书。“你留着,闷的时候还可以念一两遍。明后天我再找几本书给你看。”
我不拿书了。我缩回手来,望着她那亲切、和善的面容,我想起了那一个我时常想起又时常忘记的问题,我便问她:“杨大夫,战事究竟怎么样?”
“欧洲打得很好,”她短短地回答。
“湘北哪?”我又问。
“不要管它。消息乱得很。你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出院罗。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会知道的,”她改变了声调回答,我看见一片灰黑云飞过她的脸。我知道那方面的战事大概打得不大好。我怕触动她的乡愁,不敢问下去。
“不要紧,没有什么特别坏的消息,你不要耽心。我后天要给你抽线啊!”她把头往后一仰,勉强微笑着安慰我道。过后她迈着大步走向药橱,周先生正在那里把一件一件上药的用具从大铜器中取出来。她笑着同他讲了几句话。
过一会儿大夫们来查病房的时候,杨大夫也在内,他们经过我的病床,冯大夫照例对我点头笑一笑,然后又同杨大夫讲两三句英语,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