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这间房子是野葡萄的家,是他每天累死累活回来,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绝不可以因为她而毁掉。
她不能害野葡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伺叙白看着时夏的内心防线一点一点地崩塌。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的力量太过微弱,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那个人意外身亡呢?你会帮他收尸吗?可是,你应该连帮他下葬的钱,都拿不出来吧。”
时夏终于忍受不住,崩溃地哭着说道:“不要,不要伤害他!他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求求你不要那么对他,求求你放过他。”
伺叙白看她哭得这样伤心,忽地笑了出来:“夏夏,你想到哪里去了。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只是在说意外身亡,又没有说伺家要对他做什么。”
这种捉摸不透的威胁,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时夏只能重复地对他恳求道:“求求你,别让他有事。”
伺叙白心想,如果今天是伺舟过来的话,看到时夏哭成这样,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
心疼是最容易坏事的,肯定带不走她。
“夏夏,伺家的人,都是大善人,从来不做仗势欺人的事。伺叔叔不太明白,你怎么会对伺家有那么大的偏见?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生活没有保障,在为你的未来担心。如果你一定要留下来,也可以。只是,要想好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来应对有可能失去一切的风险。”
在被反复威胁之后,时夏无力地说道:“我跟你回去。”
伺叙白从折叠床上起身,走到她身边,以家长的姿态摸了摸她的头。
“别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回去,你妈妈看到之后会担心的。这些天,她为你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回去要好好听她的话。”
“嗯。”
伺叙白出去后,让人把新衣服给时夏送了进来。
时夏看到那些装衣服的袋子,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书里那个奢靡的世界中。
缝着名贵衣服,装扮得精致的娃娃,最终还是重新放回到玻璃橱窗里。
待价而沽。
时夏一想到要回去,就觉得呼吸不畅,隐约预感到会有难以承受的事情发生。
她拉开折叠床上方的窗帘,想要打开窗子透透气。
却发现伺叙白的人,正在外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仿佛是担心她会再次逃跑一样。
她拉上窗帘,坐在床上痛哭。
为什么还是要回去呢?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门口有敲门声响起:“夏夏,快一点,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别再让她伤心了。”
她强忍着哭腔回应:“知道了。”
在上车的时候,时夏没有想过伺叙白会和自己坐同一辆车,甚至是和她一起坐到了后面。
她被他吓得几乎缩到了车窗的那边。
伺叙白知道小女孩儿经不起吓,倒也还算有边界感,主动拿出一个玩偶放在两人之间挡着。
他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她一些事。
因为,他总觉得,就伺舟的性格,肯定什么也问不出来,只知道自己生闷气。
只是,时夏的心情不太好,到时候未必会哄他。
两个孩子总这样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决定替伺舟好好问一问,到底为什么突然抛下他离开。
“小舟有做过什么伤害到你的事情吗?”
时夏摇了摇头。
伺叙白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说道:“没关系,他要是做了,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我不会偏帮他。”
时夏小声地说道:“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那为什么突然不想见他呢?你不是从小就很喜欢他吗?”
她违心地说道:“我对他不是那种喜欢。为了不让他误会,我觉得,需要和他保持距离。”
伺叙白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自己已经变心了?”
他的语气很冷,好像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一样。
“小舟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变心呢?果然女孩子都是一个样子,就算别人对她再好,该变心也还是会变心的。”
时夏都被伺叙白给说无奈了:“我没有变心,只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伺叙白的情绪有些激动:“这就是变心!他的心脏因你而跳动,你变心,就等于杀人,你这是在凌迟他。你知道小舟多珍惜你吗?我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试探过他,说等找到你之后,就在你身上植入芯片,让你永远都丢不了。这本来是给一些记忆力不好的老人使用的。可是他拒绝了,因为不希望看到你身上有任何伤口出现。如果换做是我,对于背叛我的人,我连杀了她的心都有!可他居然连这么点惩罚,都不舍得给你,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他?”
时夏被伺叙白说哭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伺舟。
继续待在他身边,才会让他极度痛苦。
“我只是觉得,他换一个人来喜欢,也很好。”
伺叙白气得拍着座椅上的玩偶说道:“把你的腿锯掉,再安上副假肢,你也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