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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我的可怜的儿子!”她回答,“上帝罚我背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啊。”
“他这样多久了?”我问。
“像这样安静才半年,”她说,“就这样还得感谢上帝。从前他一年到头都大吵大闹的,只好用链子锁在疯人院里。现在不招惹任何人了,只是还经常跟国王和皇帝们打交道。从前,他可是个又善良又沉静的人,能供养我,写得一手好字;后来突然沉思默想起来,接着又发高烧,高烧过后便疯了;现在便是您看见的这个样子。要是我把他的事讲给您听,先生……”
我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话,问:“他说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很自在、很幸福,这指的是怎么一个时候呢?”
“这傻小子!”她怜悯地笑了笑,大声说,“他指的是他神志昏乱的那段时间,他常常夸耀它。当时,他关在疯人院里,精神完全失常了。”
这话于我犹如一声霹雳,我塞了一枚银币在老妇人手里,仓皇逃离了她的身边。
“你那时是幸福的呵!”我情不自禁地喊着,快步奔回城去,“那时候,你自在得如水中的游鱼!——天堂里的上帝,难道你注定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他只有在具有理智以前,或者重新丧失理智以后,才能是幸福的么?——可怜的人!但我又是多么羡慕你的精神失常、知觉紊乱呵!你满怀着希望到野外来,为你的女王采摘鲜花,在冬天里!你为采不到鲜花而难过,不理解为什么竟采不到。而我呢,从家里跑出来时既无目的,也无希望,眼下回家去时依然如此。你幻想着,要是联省共和国雇用你,你就将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幸福啊,谁要能把自身的不幸归因于人世的障碍!你感觉不出,感觉不出,你的不幸原本存在于你破碎的心中,存在于你被搅乱了的头脑里;而这样的不幸,全世界所有的国王也帮你消除不了啊。”
谁要嘲笑一个病人到远方的圣水泉去求医,结果反倒加重自己的病痛,使余生变得更难忍受,谁就不得善终!谁要蔑视一个为摆脱良心的不安和灵魂的痛苦而去朝拜圣墓的人,谁同样不得善终!要知道这个朝圣者,他的脚掌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踏下的每一步,对他充满恐惧的灵魂来说,都是一滴镇痛剂;他每坚持着朝前走一天,晚上躺下时心里都要轻松得多。难道你们能把这称作妄想么,你们这些舒舒服服坐在软垫子上的清谈家?——妄想!上帝呵,你看见我的眼泪了吧!你把人已经造得够可怜了,难道还一定得再给他一些兄弟,让他们来把他仅有的一点点东西,仅有的一点点对于你这博爱者的信任,也统统夺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