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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 131 章
三人洗完, 披头散发一身热气的出来,高强喟叹道?:“骨头都轻了三斤。”
为了防止进风,夏川萂放下了棉帘子, 屋内顿时暗了好几个度, 她便多点了几盏灯照明。
郭继业坐上了热炕, 夏川萂也爬上炕, 拿着?在炕上烘的热乎乎的干毛巾站在郭继业身后给他擦头发。
见高强竟然想湿着?头发就往外走,就喊道:“干什么去?擦干头发再出去, 外头下雪呢你忘了?!”
高强:“尿尿,憋不住了。”这丫头,把茅房设在外头, 他不出去尿哪里?
夏川萂:!!!
夏川萂忙喊道?:“先等等, 带上帽子再出去”
高强无?所谓道?:“没事,哥哥不怕。”
眼看高强就要开门出去,夏川萂生气大喊道?:“你给我回来!”
夏川萂这声带着?命令的大喊气势可强, 震的郭继业都直缩脖子。
夏川萂站在炕沿上跟个山大王似的叉着?腿掐着?腰双眼喷火的看着?高强,见他果然停下脚步看过来,就抬高下巴,命令道?:“东间最?南面的柜子里有帽子,你找一顶带着?出去,尿完赶紧回来擦干头发。”
正拿着?大毛巾呼噜头发的赵立飞踢了高强一脚, 高强躲过,委委屈屈的去找帽子戴了。
夏川萂这才又重新回到?郭继业身后继续给他擦头发,哼, 小样, 治不了你了。
郭继业轻咳一声,夏川萂忙道?:“是不是渴了?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干了嗓子。”说着?就从旁边的炕几上端了一碗冲好的蜂蜜水给他润喉, 又道?:“东屋炉子上热着?香粥,不稠,可以当水喝,公子要不要来一碗?”
郭继业用气音道?:“来一碗吧。”
夏川萂立即担心了:“是嗓子疼吗?这可怎么办,风雪交加的不好去请才公来,要不奴婢去问问有经验的老人这变声期该怎么养护嗓子?”
夏川萂说着?就要下炕,她还得给郭继业去倒香粥,喝点热乎的总归是对嗓子好的。
郭继业:你知道?的还挺多。
赵立见夏川萂爬上爬下的实在不方便,就道?:“你在炕上等着?,我去倒。”
郭继业皱眉道?:“不用,少说话?就行了,”又问道?:“怎么就你和金书两?个在?砗磲呢?”
夏川萂见赵立去了,就又重新回到?郭继业身后,解释道?:“奴婢跟老夫人请命来西堡看着?收棉花,金书姐姐不放心奴婢就一并跟来了,砗磲姐姐也想来,但邢大娘不让,将她接回家了,就没来。”怪不得从回来就话?少呢,她还以为是不高兴了呢。
郭继业:
夏川萂继续笑道?:“但砗磲姐姐趁长富哥哥来这边巡逻的时候偷偷跟着?跑来几回看奴婢两?个,住上几天就走了,这几天下雪才没来了。”
郭继业:“嗯。”
赵立端来热浓的粥水,郭继业接过来一边吹气一边啜饮。
夏川萂擦着?他的头发,感?慨道?:“公子头发粗糙了好多,要不奴婢给您梳点桂花油吧?”
郭继业:“不用。”
夏川萂非常惋惜道?:“好吧。”赤珠送了她好大一瓶桂花油,说是普渡寺的小师傅们闲来无?事做的,专供各家女眷。
夏川萂倒是想用,但她实在用不上,只能分给砗磲和金书用,不过赤珠也送了她们,夏川萂这瓶桂花油就一直留着?没用。
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头发的了,偏人家又不用,怎么能不让她惋惜呢?
郭继业可不知道?夏川萂在暗中惋惜,他正在看赵立站在空地上展示新衣。
高强这会回来了,脱下毛皮帽子,抓过炕上搭着?的一块干毛巾开始呼噜自己凌乱的头毛。
夏川萂看到?他就问:“洗手了吗?”
高强忙道?:“洗了,洗了,在隔壁用热水洗的。”隔壁仆妇们正在给他们洗换下来的馊衣裳,打扫他们用过的浴室呢,开着?门,他就进去瞧了一眼,顺便洗了手。
夏川萂满意?点头,道?:“东间有香粥,你自己去倒了喝。”
高强“唉唉唉”的去了,他现在是怕了这丫头了,不照做就挨凶,真?可怕。
赵立一手一件棉袄一手一件棉裤展示给郭继业看,问夏川萂道?:“这里面絮了棉花吧,摸着?真?软乎。”虽然里子是细麻布的,面子是粗麻布的,但确实又厚又软乎,光看着?就很保暖。
夏川萂笑道?:“是啊,今年收了许多棉花,最?好的送去给老夫人,留了一些给公子,剩下品相不好的就都弹了,一部?分留着?絮棉衣棉被,一部?分纺成了线,混着?细麻织成了布料,公子身上穿的就是棉麻混纺的布料,公子穿着?怎么样?”
郭继业一手端碗一手轻捻身上布料,道?:“很好。”
夏川萂对他言简意?赅的“赞美”很满意?,笑道?:“因为预料到?今年会是个寒冬,就多留着?棉絮絮棉衣,纺织的布匹就少了,等明年开春多种一些,以后这种布料就都能穿上了。”
郭继业颔首,表示允许。
高强端着?碗站在一旁边喝粥边看赵立穿新衣,等他穿上之后就上手去摸,拉着?他的腰带研究道?:“这绳子是穿在里面的?哟,前?面还有洞洞”
赵立可烦死?他了,踢他他道?:“去去,穿你自己的去。”
赵立穿上棉衣棉裤,系好带子,然后又扯过一件夹棉的粗布袍子,摸着?袍子面问道?:“这料子可真?厚实,也是用棉花织的吗?”
夏川萂:“是用苎麻粗线和粗棉线织的,虽然粗糙,但非常耐磨,不容易破。”
赵立喃喃道?:“耐磨,不易破”
郭继业也放下碗,缓声道?:“给我摸摸?”
赵立将自己的这件夹棉袍子拿到?郭继业手边,郭继业感?受了一下这布料的触感?,问夏川萂:“可还有布头?”
夏川萂:“有呢,”她拉开南面炕头一个吊着?的小帘子,露出帘子里面一个双开门的木柜,木柜上头摞着?被褥,她打开柜门,拿出一个大笸箩出来,继续道?:“金书姐姐有时候会在这里做衣裳,这里面有找到?了。”
夏川萂将翻出来的几块粗料布条、布头给郭继业看。
郭继业拿起那个布条,用力拉扯了一下,对赵立道?:“将我的匕首取来。”
赵立给他取来匕首,双手扯住布条,郭继业手执匕首用力劈下,布条断成两?节,但藕断丝连,断口也很毛躁。
郭继业眼睛一亮,他能感?受的到?,匕首挥下时布条受到?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布料可比的。
郭继业又对着?一块布头又刺又砍又戳打一番,最?终满意?道?:“很结实,可以军用,你还有多少?”
夏川萂冷漠脸:“拢共没得了几匹,孝敬老夫人一匹,剩下的都裁了做了衣裳,只有有功之臣才能穿呢,还是金书姐姐去拿,才能拿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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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
郭继业突然问:“你衣柜里给我的那件不是?”
夏川萂瞧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这是粗布,奴婢怎么会用粗布给您做衣裳呢?您那件棉袍是用细棉做的面儿,不管穿里面当夹袍还是当外袍穿外面都可。”
郭继业:“本公子也不都是穿细布的衣裳。”
夏川萂心下暗笑,嘴上却?小小委屈道?:“哦,奴婢记下了,下次再有这样的布料,先给您备上一身”
正说着?呢,夏大娘在外头回禀道?:“公子,宴席备好了,可要开宴?”
郭继业颔首,赵立来到?门口,掀开帘子对外头撑伞的夏大娘道?:“公子有令,两?刻钟后开宴,先请诸位将士入席。”
夏大娘领命而去。
夏川萂也听到?赵立的话?了,忙跳下炕去给郭继业拿衣裳鞋袜。
高强也快速穿好棉衣外袍,束好头发,来帮郭继业穿衣。
郭继业也是同样的棉衣棉裤,只不过,他的棉衣里子是软稠的,面是棉麻的,棉裤同样是细稠的,外头的面儿是和高强赵立外袍同款的粗布。
郭继业看了眼给他拿外袍的夏川萂,夏川萂给他笑出了一口小细牙。
开玩笑嘛,开开玩笑可以活跃气氛,还能有小惊喜,不挺好的?
郭继业小小“嘁”了一声,但心情明显更好了起来。
穿上棉衣棉裤夹棉外袍,穿上足袜毛里鹿皮靴,一个清朗斯文俊秀的翩翩少年郎出现了。
原本以为郭继业会很臃肿的,絮了棉花的棉衣棉裤嘛,谁穿过谁知道?,但这样臃肿的衣裳穿在郭继业身上大牌范立即就出来了,可能是他个头高?可能是他身材比例好?也可能是他长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谁知道?呢,夏川萂只知道?,眼前?之人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有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夏川萂拉了拉他到?短靴之上的衣襟,唔,眼前?人是真?实的。
郭继业低头看她:“干嘛?”
夏川萂仰头看他,问道?:“还要束发吗?”
郭继业:“没有外人,勒条抹额吧。”
夏川萂从自己妆奁匣子里翻找出一条玉色的绸带,见上面玉珏金珠玛瑙宝石都有,就道?:“就这条吧。”
郭继业在炕沿坐下,夏川萂抱着?妆奁匣子上炕,给他收拢鬓发编了细辫用玉环扣好,然后用玉带勒过额头,在脑后系好,一个富贵闲人出炉了。
她又从匣子里挑出一个珍珠手链,打开他右胸前?的盘扣,将手链套在盘扣豆豆上,再扣上盘扣,行了,淡雅的装饰也有了。
夏川萂站在炕上打量他,赞叹道?:“要是再有一把折扇就好了。”
郭继业一面接过高强递给他的匕首在身上藏好,又接过赵立手里的宝剑随手翻了一个剑花,问道?:“折扇是什么?”
夏川萂眼角抽动?了一下,得,这是一个上马杀敌的将军,现在要去宴请他手下的将士,不是去以文会友的文人雅士,要什么折扇啊。
夏川萂嘟哝:“没什么,就是一把扇子。”
郭继业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扇子是女人用的东西。”敢给他用女人的东西,要她好看。
夏川萂摆摆手,盘腿坐在炕上赶人道?:“知道?了,公子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郭继业皱眉看她:“你不去?”
夏川萂奇怪:“奴婢去干什么?”
郭继业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是这邬堡的主人,你不去,是不是太失礼了?”
夏川萂陡然愣住了,她急促的眨了下眼睛,不确定道?:“我奴、奴婢应该去吗?”
郭继业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直接下令道?:“穿好你的衣裳,随本公子去见将士们。”
夏川萂一骨碌爬起来,连连道?:“马上,马上,这就好了”
第132章 第 132 章
前厅正堂摆宴, 遵循分桌而食的规矩,上首虽然只摆了一张案席,却是安了两个?座位, 一看就是两个?主?人。
这就让来参席的将士们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说这个小邬堡今年才归属郭氏名下吗?难道除了主?家少君, 这个小邬堡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邬主??
这倒是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坐好了。
若是只郭继业一个?主?人, 那好说,他们按照辈分资历分坐左右依次排座就行了, 现在有了两个?主?人,而且这邬堡的护卫队长那个叫虎子的也带着卫兵进?来堂屋,是不是也是来参宴的?
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坐了。
若是是, 他们会跟着自家主?人的座次列席, 若是不是,他们就按照老规矩列席。
还有,这次他们算是主?人还是客人呢?
主?人有主?人的列席方法, 客人有客人的列席方法,若是一个?不小心坐错了,可就闹笑?话了,会让人说不懂礼数。
这对?时人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批评了。
虽然不得列席,但他们聚在厅堂当中也不无聊, 更不尴尬。
一个?腰悬宝剑身着硬甲的汉子围着火塘转了一圈又一圈,指着燃的正旺的炭火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炭火?瞧着不像是木炭。”
虎子热心解说道:“这是焦炭,是乌大匠今年烧出来的新碳, 比最?好的木炭还要?耐烧, 供热力度还要?大,就是没有竹木、香樟木、松柏木烧出来的碳能散发雅香, 算是个?缺点了。”
另一个?着同?样身着硬甲但一看就斯文俊秀的青年道:“往这碳离撒些香料就行了,算不得什么缺点。”
虎子就笑?道:“您说的是,只是咱们乡人鄙陋,不会制香,只能干烧这焦炭取暖了。”
另一个?将士则是好奇打听:“这乌大匠向?来手紧,轻易不往外漏好东西的,这围子堡居然能从他手中得来东西,定有过人之处,朱首领可愿解我等疑惑?”
虎子憨憨笑?道:“不是咱们藏私,实在是咱们也不懂这里面的道道,都是咱们的小女君要?来的,想来他们是有什么交情吧?”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都面露好奇问道:“哦?不知这位小女君,是何方女公子呢?”
虎子谦虚笑?道:“咱们小女君的身份,且容某先卖个?关子,但某可告知,诸位享用的大澡间和棉衣皆为小女君所赐,等会宴席享用之菜蔬佳肴,亦为小女君所制,诸位暂且稍候哈哈哈”
虎子已经收到?夏川萂会出席的消息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人来给她撑场子,既然会出席,他们女君的场子自然得先热起来。
虎子是带着自豪得意的语气说的这番话,听到?这话的人却没有笑?话他小家子气,一点子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拿出来说道,没见过世面。
都是混军队的,又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在场的人当然知道这样一衣一餐代表了什么。
衣是夹棉的棉衣,就跟专门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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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冷硬的铠甲而生的一般,贴身穿在铠甲之内不止舒服更加保暖,安全感?不要?太足。
餐食吃什么,今天?进?邬堡的路上他们也都看到?了,肉菜都有,还有酒水,这一餐有酒有肉,他们还求什么呢?
这个?时候,徒四带着帮工的汉子们进?来,徒四大嗓门笑?道:“都来了?这就开席了,来让让,别碰着了。”
一人问道:“徒四,你这弄什么呢?”
徒四笑?道:“羊肉汤啊,一整头羊熬的汤呢,可浓可香,油水也足,保证你们今天?吃的肚里流油。”
有人失笑?:“在堂上现做吗?”
徒四随口道:“那可不,外头下雪,等汤从庖厨里端上来都冷了,你愿意喝啊?”
话虽是这个?道理,但这是堂上,又没灶台,只一个?塘火,要?怎么做啊?
这人正在奇怪呢,就见两个?汉子抬着一个?三只脚上架着一个?圆圈的三角支架过来了,这支架的脚是两面直角内折的,每一面至少有两只宽,虽然只是单看着薄的支架,但稳定性是足够的。
三角支架架在了火塘之上,又有两个?汉子抬着一个?大铁锅安放在支架之上的圆环之上,圆环箍住了大铁锅三分之二处,一个?汉子在火塘里添了两根粗木柴,火焰窜起,舔舐上了圆弧锅底。
铁锅很快就烧热了,锅内的水珠滋滋想了起来,然后被蒸发成水汽散入空气中。
“热的好快。”有人惊呼道。
也有人担心道:“这瓮这么薄,不会中途漏了吧?”
徒四哈哈大笑?道:“要?是中途漏了,咱家将脑袋割下来给你盛酒喝。”
众人就都笑?起来,虽然徒四只是一个?灶上的伙夫,但他们行军可缺不了他,是以?对?他都要?敬上三分,有人就问道:“这是什么?”
徒四道:“大铁锅啊,还能做菜,做的菜又快又好吃,等会你们就都能吃上了。”
又有两个?汉子提着一个?大水桶过来,徒四是以?他们放在地上,他自己上去?一手提把手一手托桶底,将桶微微倾斜,一股乳白的汤液倾倒入锅中,伴随着蒸腾的白雾,一股股浓香飘散开来。
众人吸吸鼻子,果然是羊肉汤。
徒四拿大勺子搅拌了一下,浓汤随着他的搅拌不断的贴上烧热的铁锅边缘,哧啦哧啦作响,香气顿时又更加强烈了几分,木柴的火焰燃烧到?最?大,没一会汤就汩汩冒气了气泡,这是烧开了。
徒四招手,一个?汉子忙手捧一个?大木盆上前,徒四一手端起大木盆,将木盆里满满的羊杂倾倒入锅中,徒四对?围观的众人笑?道:“等再烧开,就可以?吃了。”
一人调笑?道:“徒四,就这点,够咱们谁吃的?”
徒四拿手指头指点着他,狂傲道:“今晚你要?是不把锅底给干干净喽,老徒就不放你出这堂门!”
众人俱都仰天?大笑?起来,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他们在战场营地里的时候,也曾这样露天?围着灶台烧汤喝,是以?都没觉着在堂上现烧羊肉汤有什么失礼之处,相反,反倒觉着这有一种别样的热闹和欢乐。
众人正围着火塘笑?呢,有眼尖的就看到?他们主?君带着一个?小人儿进?来了。
郭继业笑?道:“好热闹,你们这是吃上了?”
众人忙给他见礼,口称:“少君。”
郭继业颔首,走到?汤锅面前围着转了半圈,对?夏川萂道:“这又是你弄出来的?”
夏川萂嘻嘻笑?道:“这样吃热乎嘛。”
言谈之间随意又亲热。
其实原本夏川萂还想围着这火塘垒个?圆桌出来,中间砌出灶口来,吃饭的时候就安上铁锅现炒现吃,尤其是吃火锅最?相宜,不用餐的时候,用木板合口一盖,就是一张会议桌,多么方便。
但可惜,被夏大娘一票否决了,说什么不成体?统,她只好请乌大匠给做了这铁架子,用的时候可以?架锅了。
话说,这位乌大匠不愧是大匠,自从烧出焦炭之后,已经能摸到?钢的边缘了,别说钢了,前段时间他老人家还烧出了蓝色绿色黑色的玻璃出来,着实将她惊艳住了。
郭继业点点她,没说什么,转身走上上座。
众人视线随着他身形转动,就见那个?和他们少君说话很随意的小丫头跟着他们少君上了台阶,然后在他左手边坐了下来。
时人以?右为尊,郭继业坐了右边,夏川萂就在左边坐下了。
郭继业对?众人道:“落座吧。”
众人:
这丫头到?底谁啊?
虎子嘿嘿一笑?,对?众人拱拱手,带着手下坐在了夏川萂这边的席位上。
众人也按照规矩,入了郭继业那边的席位。
夏大娘和路媪带着两列仆妇们进?来了,每一个?仆妇手上都捧着一个?漆盘,漆盘上有一碟子卤肉片,一碟子卤豆腐干,一只酒碗,一个?小酒坛。
夏大娘来到?郭继业案旁,先给他上了两种凉菜和酒,路媪才在之后给夏川萂上了凉菜和酒。
夏大娘起身拍拍手,堂下两列仆妇们整齐划一的转身面向?客人,蹲身上凉菜和酒。
上好酒菜之后,夏大娘又拍手,仆妇们躬身趋步退下。
夏大娘和路媪则是在郭继业和夏川萂身侧留了下来。
郭继业对?上堂下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微微一笑?,端起酒碗,笑?对?众人道:“诸位,尔等追随本君杀退敌人,还河东郡以?太平,诸位有功,本君满饮此碗浊酒,敬诸位英勇无畏!”
众人亦双手捧碗敬郭继业:“敬少君英勇无畏!”
主?宾皆满饮。
夏大娘又给郭继业斟满酒水,郭继业再次端起酒碗,道:“我等能有今日?之功,皆仰赖兵卒不惧生死冲锋陷阵,此浊酒敬所有披肝沥胆的兵勇!”
众人亦再次双手捧碗敬道:“敬所有披肝沥胆的兵勇!”
主?宾皆等了一息,堂外传来一阵接一阵整齐划一的嘶喊声:“敬少君,敬勇士!”
原来这堂室内是主?宴,宴请的是有军职的将领,兵卒们则是分别在另外的小厅中开宴,皆能饱足。
听到?外头传来兵勇们响亮的敬酒声,堂内之人皆笑?了起来。
主?宾再次满饮。
夏大娘再次给郭继业斟满酒水,郭继业再一次端起酒碗,这已经是第三碗了,郭继业不由感?叹道:“天?公不作美,让我等在此暂避风雪,风雪虽恼人,亦能福荫来年春耕,是以?,此碗浊酒,祈盼来年丰收!”
内外皆举杯共敬:“祈盼来年丰收!!”
主?宾再一次满饮。
郭继业摔下酒碗,哈哈大笑?道:“开席!”
夏大娘再次拍响手掌,一直等候在侧室的仆妇们再次入内,手上同?样捧了漆盘,只不过,这次漆盘上呈放的是各种碗碟,碗碟里放着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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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姜蒜胡椒花椒等调料。
仆妇们这边上好调料,徒四那边也安放好桌案,桌案上也列好的漆盘,漆盘之上放着一个?陶瓷大碗,他拎着大汤勺一勺接一勺的将羊肉浓汤盛入大碗中,仆妇们列队上前,端着盛着浓汤的漆盘给主?宾上汤。
汤上完了,郭继业去?看夏川萂,让她演示一下这汤怎么喝。
夏川萂对?他笑?了一下,从放调料盘里捏起小铜勺,从放各色调料碟子里分别舀入些许青盐、胡椒粉、青葱粒和酸醋放入浓汤中,放下小铜勺,又捡起大汤匙搅拌浓汤,对?郭继业道:“愿将此汤献与少君。”
郭继业挑眉笑?道:“可。”
路媪将夏川萂按照郭继业的口味调好的汤移到?郭继业面前,夏大娘将郭继业面前那碗没有调过的汤移送到?夏川萂面前。
夏川萂开始按照自己的口味调汤,亦对?上堂下灼灼视线,她大方笑?着示意道:“诸君可依自己喜欢的口味,添入自己喜欢的香料,调出自己喜欢的汤品”
众人暂且按下心中好奇,俱都拿着小铜勺调起自己眼前的汤来。
郭继业当先舀了一汤匙的浓汤送入口中,品尝了一下,对?众人笑?道:“咱们都是从风雪中来,羊汤可以?驱寒散邪,诸位就莫要?挑剔繁文缛节,咱们都随意些,今日?吃好喝为首要?。”
按照宴席规矩,三敬酒不是这么敬的,宴席第一道热菜品也不是汤,但在这里郭继业就是规矩,而且他说的也是实情,大家穿着冰冷铠甲迎着风雪行路本就艰难,自己人吃饭喝酒,就无需考虑那么多的宴席规矩,先吃口热乎的是正经。
郭继业已经动筷了,众人也不再多言,纷纷捧碗吃喝起来。
夏川萂坐在上面逡巡堂下,发现有的人豪放的捧着碗大吃大嚼,喝完一碗,舒服的长?长?叹气,然后叫喊着徒四再给他满上,也有的人跟郭继业一样,用汤勺一勺一勺的品,佐以?卤牛肉和卤豆腐干再喝上一口小酒,真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一席餐食,众人出身品类教养一览无余。
夏川萂见有的人已经两碗汤都喝完了,有的人一碗汤也即将见底,对?夏大娘示意道:“上热菜吧。”
夏大娘再次拍手,仆妇们端着热腾腾的大菜上来,鸡鸭鹅是是没有的,围子乡的鸡鸭鹅在之前那次逃难中几乎都跑光了,新养的都还没长?大,大菜上的是兔子。
兔子虽然肉少,但长?的快,还可以?从岭上猎取,属于易得好养的畜类,杀了吃肉也不心疼。
上完兔肉,就是由水芹菜、芋头条、芥菜条三种菜蔬合炒的爆炒三鲜。
徒四看着这盘炒菜啧啧称奇,他是后来的,给大家伙熬个?羊肉汤还行,这爆炒菜蔬这种新菜,他就不行了。
此时在庖厨大间里忙活的是刘嫂子。
上完菜蔬,又是蒜瓣腊肉、凉拌胡芦菔丝、菘菜豆腐炖排骨、豆沫野菜、闷烧蹄膀(豆芽做底菜)、韭菜鸡蛋、清炒莲藕,最?后一道是胡瓜芦菔生菜双拼,上来给大家伙解腻的。
没有饭后水果,上盘生黄瓜生萝卜也很飒。
自从有了火炕,像是黄瓜、韭菜、豆芽这等菜蔬也可以?在冬日?里试着种一种,只是这蒜苗、韭菜和豆芽好弄,种的黄瓜就死了一大半,长?成的结了果也赖赖巴巴的,是以?给众人上的黄瓜只有一个?,还是带着毛刺的小黄瓜,虽然小,但胜在够嫩。
自从上了最?后这道生菜双拼,众人就都放下筷子,捏着这根嫩胡瓜惊叹连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在餐桌上看见夏天?才有的菜蔬,话说这围子堡周围没有温泉吧?是怎么让在夏天?结果的菜蔬在冬天?里长?出来的?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是储存到?冬天?的,没见这小胡瓜上头还顶着鲜嫩的黄花吗?
而且这一掐一包水的样子,也不像是储存了小半年的。
今日?饭菜实在丰盛,还有很多新奇菜色,众人只顾着目不暇接的吃了,此时最?后一道蔬果上来,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心中大大的疑惑就再次浮现上来。
羊肉汤锅早就撤下去?了,火塘里的木柴也都烧成了灰,有仆从拨开灰烬,重新露出火塘里的焦炭来。
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焦炭仍旧烧的火旺,不见半点颓势。
饭吃完了,是不是该说说话了?
其实宴饮的时候是不讲究食不言的,喝酒吃肉不说话有什么趣味?
是以?,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家伙是有在闲谈畅聊的,只是大家说的都是菜色酒水这等闲话,对?坐在郭继业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一句都没提。
这宴席都到?尾声了,大家再都憋着不问,可就没机会了。
此时,坐在郭继业下手第一位的一位老将端着酒水对?郭继业笑?道:“十九郎,你不给咱们介绍介绍你身边的那位女公子吗?”
管郭继业亲切的叫十九郎,一看就是郭氏族人,而且还是很亲近的长?辈。
郭继业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笑?对?众人道:“是我失礼了,我来为诸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老祖母派与辅佐我的女侍,叫夏川。”
他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喧哗起来。
竟是一个?奴婢?
他们将这个?丫头的身份都猜了一遍,从哪个?世家和郭继业身份相当的小女君,到?郭氏或者老夫人这边的亲戚,再到?郭继业哪个?老师家的师妹
都猜遍了,就是没猜到?竟是郭继业身边的一个?奴婢。
那个?说话的郭氏老将倒是猜出了一些,无他,他原本是西堡的守将,郭继业去?西堡的时候就带着这个?小丫头,那时候他只是瞥了一眼这丫头,并不当回事,今日?这丫头又堂而皇之的坐在郭继业身侧,虽然心中觉着熟悉疑惑,却也没朝那方面确认。
现在郭继业自己说出来,倒是让他恍然了。
只是,一个?奴婢堂而皇之的随着主?人坐席,是不是太胡闹了?
郭继业先让堂下喧闹了一会,是以?夏大娘又给他倒了碗酒水,夏川萂也示意路媪给她倒上一碗。
郭继业端着酒碗道:“小心喝醉了再当着客人的面耍酒疯。”
夏川萂捧着碗小小啜饮了一口,甘甜的淡淡酒香回荡在味蕾间,她喟叹道:“喝酒壮胆,公子太过出其不意,川川得做好准备。”
这是米酒,还是路媪给她勾兑过的,除了能闻到?淡淡酒香,淡的就跟水一样,一点酒精度数都没有,小孩子喝一点就当活血养生了。
郭继业哼笑?一声:“你会怕?”
夏川萂豪迈的一摔酒碗,一点酒液撒在案几上,掷地有声道:“不怕!”
郭继业台子都给她搭起来了,她要?是现在缩了,以?后也不用考虑出头的事了。
堂下喧闹慢慢淡了下来,那个?老将继续开口问道:“老夫不解,十九郎为何以?奴为主?,请十九郎解惑。”
郭继业笑?笑?,动了动身体?,将一只腿曲起,脊背后靠在靠背上,一手端着酒碗担在高高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松松放在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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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盘放的膝上,摆出这么一个?慵懒肆意的姿势。
郭继业笑?道:“说到?为主?,我有一个?提议,还请六伯替侄儿参谋参谋。”
六伯,就是郭继业下手席位的第一人,叫郭守义,和郭继业的父亲英国公世子郭守礼一个?辈分,还是很亲近的亲戚,郭继业平日?里都叫他六伯。
郭守义是个?虎背熊腰精神?矍铄的老将,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他宝刀不老,平时为西堡守将,维持西堡的防御工事,为郭氏训练府兵。
以?郭守义现在的年纪,已经用不着他上战场了,此次跟在郭继业身边,是因为郭继业算是第一次接触军事,他跟在身边是为这个?侄儿保驾护航的。
郭继业投桃报李,郭守义跟着他走,他就将郭守义的儿子郭继方任为西堡新的守将,负责这次整个?西堡和老夫人的守卫工作。
以?后,郭继业不在的时候,就是郭继方说了算了,算是半个?邬主?。
郭守义听郭继业说他有一个?提议,心下警醒起来,问道:“十九郎有什么提议?”
郭继业笑?对?郭守义举了举酒碗,也是对?众人说道:“我欲以?夏川为围子堡的邬主?,众人以?为如?何?”
静,满堂皆静!
就连夏川萂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只是将她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不成想,竟是直接让她做邬主?。
郭氏在同?城有偌大的产业,光大型邬堡就三个?。
一个?是隐藏在山间的西堡,一个?是设在半山包围平原上的东堡,另外一个?,则是在桐城和东西两邬堡中间的高堡。
若是将这三座邬堡连起来,再加上桐城的国公府,就是一个?“人”字。桐城国公府在“人”字的最?顶端,西堡和东堡是“人”字的撇捺终点,而撇捺的汇聚点,就是那间名为“高堡”的邬堡。
在来西堡或者去?东堡的中途,一般郭继业都会去?高堡做补给,桐城外的那间刘老媪经营的中途歇脚的客栈,就是高堡的产业。
郭氏除了这三个?大邬堡之外,还有几个?小型邬堡,都是郭氏族人或者依附郭氏的人自己建的,围子堡就是这样的小邬堡。
但不管是大型邬堡还是小型邬堡,都会有一个?邬主?。
郭氏是这些邬堡的大主?人,邬主?就是管理这些邬堡的人。
之前,西堡有将军府,一般西堡的邬主?就是国公府的主?人,一年以?前,西堡的邬主?是老夫人,自从郭继业来了之后,西堡的邬主?就自然而然的换成郭继业。
东堡的邬主?是郭代齐,自从郭代齐身死之后,东堡就没有了邬主?,按说应该再另选出一个?邬主?的,但郭继业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东堡的郭氏族老们碍于他风头正盛,想着先放一放也好,所以?目前,东堡邬主?也是郭继业。
高堡另有邬主?,其他小邬堡也有邬主?,因为围子堡是今年才归属郭氏的,也是没有正经邬主?的。
现在,难道这个?小小邬堡,要?迎来它的新主?人了吗?
但是,不该是个?奴婢!
郭氏没人了吗?
郭守义脸色沉了下来,正色劝诫郭继业道:“十九郎,我郭氏男人人才济济,不该轮到?个?小丫头来执掌一堡。”
这小丫头还是个?奴婢。
郭继业对?郭守义安抚笑?笑?,又问在座诸人:“诸位也是这么认为吗?”
虎子当先道:“老将军此言差矣,郭氏子弟人才济济,应该去?战场、去?朝堂、去?更广大的天?地施展自己的报复,执掌一个?小小邬堡,实在大材小用了。”
“夏川小女君,仁慈宽厚,有才有德,在之前逃难中护得我乡中妇孺安稳,我围子乡五百七十八口人都服她,愿意拥护她为咱们围子堡的邬主?!”
虎子手下的人也都纷纷响应,要?拥护夏川萂为他们的新邬主?。
第133章 第 133 章
虎子半点不畏惧的迎向这位老将锋利摄人的视线, 他今日是打着为他们围子乡讨立场的主意来的,自然不能轻易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