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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抛弃了他的安妮医生,到地狱般的库普斯顿精神病院,到印第安舍身崖惨案,到马斯丹州立医院,到科勒医生……最后——走了无数英里的路程,经过了几辈子的时间,今晚迈克·胡鲁贝克驾驶着这辆黑色的,有三十年历史的老凯迪拉克汽车,不是去波里斯顿车站,而是顺着二三六号公路向西朝岭上镇赶去。只剩下二十英里了。
迈克真想一头倒在车座上蒙头大睡,但他没有。他像值勤的士兵一样挺着腰板,眼望黑暗的前方,敌人的枪口在黑暗中等待着他。
胡鲁贝克的眼睛只有一次离开了柏油马路——望了一眼路牌:岭上镇 十七英里
迈克到了一段长下坡路,感到引擎慢慢在加速。尽管汽车加速使他感到新奇,尽管他为自己能控制这机器而十分自豪,他却哭泣起来,哭得抽抽噎噎,嗓子都痛了。
我为什么哭?迈克想。他只知道自己在哭。
他说不出原因,但他内心深处藏着答案。他为人能造出这么精美的汽车而哭泣,为自己今晚跑了这么长路程而哭泣,还为了依稀记得的那个戴着不时髦的帽子的女人而哭泣。
为了已经死去,和即将死去的人们哭泣。
还为肯定藏在汽车上方浓密乌云后边的一轮血红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