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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巴拉莫》的叙述,就是胡安·鲁尔福自己也同样无法继续。虽
然这是一部永远有待于完成的书,可它又是一部永远不能完成的书。不过,它始终
是一部敞开的书。
胡安·鲁尔福没有边界的写作,也取消了加西亚·马尔克斯阅读的边界。这就
是马尔克斯为什么可以将《佩德罗·巴拉莫》背诵下来,就像胡安·鲁尔福的写作
没有完成一样,马尔克斯的阅读在每一次结束之后也同样没有完成,如同他自己的
写作。现在,我们可以理解加西亚·马尔克斯为什么在胡安·鲁尔福的作品里读到
了索福克勒斯般的浩瀚,是因为他在一部薄薄的书中获得了无边无际的阅读。同时
也可以理解马尔克斯的另一个感受;与那些受到人们广泛谈论的经典作家不一样,
胡安·鲁尔福的命运是——受到了人们广泛的阅读。
字与音
博尔赫斯在但丁的诗句里听到了声音,他举例《地狱篇》第五唱中的最后一句
——“倒下了,就像死去的躯体倒下。”博尔赫斯说: “为什么令人难忘?
就因为它有‘倒下’的回响。”他感到但丁写出了自己的想象。出于类似的原因,
博尔赫斯认为自己发现了但丁的力度和但丁的精美,关于精美他补充道: “我们
总是只关注佛罗伦萨诗人的阴冷与严谨,却忘了作品所赋予的美感、愉悦和温柔。”
“就像死去的躯体倒下”,在但丁这个比喻中,倒下的声音是从叙述中传达出来的。
如果换成这样的句式———“倒下了,扑通一声。”显然,这里的声音是从词语里
发出的。上述例子表明了博尔赫斯所关注的是叙述的特征,而不是词语的含义。为
此他敏感地意识到诗人阴冷和严谨的风格与叙述里不断波动的美感、愉悦和温柔其
实是相对称的。
如果想在阅读中获得更多的声响,那么荷马史诗比《神曲》更容易使我们满足。
当“人丁之多就像春天的树叶和鲜花”的阿开亚人铺开他们的军队时,又像“不同
部族的苍蝇,成群结队地飞旋在羊圈周围。”在《伊利亚特》里,仅仅为了表明统
率船队的首领和海船的数目,荷马就动用了三百多行诗句。犹如一场席卷而来的风
暴,荷马史诗铺天盖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