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忘。”牧野伸手要去开坛。
裴辞按住她的手:“太晚了,改天再喝吧。”
牧野吃了药,头疼虽然缓解,但还是难受,困意也随之而来,迷迷糊糊里,被裴辞拉着手腕,躺到他的床塌上。
牧野抗拒,要坐起来。
“脏。”
“什么脏?”
“我还没更衣。”不换寝衣不能上塌,会被嫌脏。
“我又不嫌。”
牧野实在太困,听到裴辞说不嫌,又躺了回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瞬念头,那是谁嫌过她脏?
她想不起来,便懒得再想了。
裴辞蹲下,替他脱了靴鞋,白色罗袜包裹着的脚不及裴辞的手掌长。
牧野察觉出裴辞在帮她脱衣,张开双臂,好方便他脱。
裴辞垂眸,盯着床上的人,不设防的样子。
许久。
他发出一声轻叹,弯腰替她解掉革带,换下玄色外衣,露出里面的中衣。
中衣单薄,前襟松散,露出脖颈的肌肤,半截锁骨,幽深之处若隐若现。
裴辞的动作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沉得浓稠。
“怎么没穿小衣?”他问。
牧野奇怪道:“为什么要穿,那不是女人穿的吗?”
“……”
半晌沉默,裴辞淡淡回:“是我说错了,想问的是亵衣。”
小衣与亵衣都是指穿在最里的近身衣,小衣多指女子穿的,亵衣则可以是男子穿的近身衣。
“出来急,忘了换。”
裴辞淡淡道:“小野。”
每次裴辞这么喊他,就是要说教了,牧野翻了个身朝床塌里,躲开他,小声含糊说:“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会记得。”
裴辞无奈,捡起床上的外衣,要替他挂起,外衣里叮叮当当掉出来一柄短刃,两枚暗器针,还有一折明黄诏令。
裴辞眉心微蹙,捡起诏令,问她:“这是什么?”
牧野撑开眼皮,看到他举到面前的诏令,轻轻“嗯”了一声。
“今年冬季围猎,圣上命我随行。”
承帝三年未诏过她,今年不知是何意。
许是南方倭寇作乱,朝廷连派两次兵都未能收复丢掉的城,现在想起她来了。
裴辞沉吟不语。
承帝忌惮牧野,将她视为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刀。
就算承帝受局势所迫,给了牧野兵权,等这把刀用完了,又要想着收场。
牧野的声望在民间盖过了皇家权威,燕北尤甚,只知牧野大将军,不知当今圣上为何人。
两次用之弃之,就算牧野无所谓,但挡不住民间不满,承帝沽名钓誉,自是不允许出现那样的局面。
裴辞想到的,牧野也想到了。
但她还是要去,因牧氏家训——
忠君报国。
不管这个君是什么君,牧野都要服从,她不能辱没了牧家三代,不能让长辈们的牺牲成为笑话。
更重要的是她既有能力护住百姓,就一定要护。
裴辞知道眼前的人,就只是牧野了,干净正直的牧野。
他的神色复杂。
“我与你一起去。”裴辞说,“万一受了伤还有我在。”
牧野往床塌里又挪了挪,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算了,奉镛都城里的那帮鼠辈,还没有人能让我受伤。”
裴辞深深凝着她,半晌,幽幽道:“未必。”
牧野闭着眼睛,笑了笑,没在意。
“我多猎几只白狐,带回来给先生做裘衣。”
顺便找个机会,要把太子废了,她的脑袋疼死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裴辞坐到塌上,离她更近。
“你要一个人去,戴好面具。”
牧野困极了,裴辞又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她伸手,捂住他的唇。
“先生好啰嗦。”
牧野没有像在白日里习惯性的压低嗓音说话,此时的声音携了三分柔软温存。
裴辞呼吸一滞,握住她的手腕,藏在衣袖里的腕子,是那样纤细,他忍不住攥紧了。
牧野已经睡沉,手自然垂了下去,感受不到那逼迫人的力道。
“小野——”裴辞低低唤她,浓浓夜色与静谧之中,尽显缱绻。
牧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得安静,只有微弱起伏的呼吸声。
随着动作,她的中衣滑到了肩膀。
裴辞盯着她,从枕下取出一根青色缎带,将缎带蒙上了眼睛。
随着眼睛被蒙上,只有朦胧的烛光闪烁,被衾摩擦的微弱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裴辞将榻上的人儿抱进怀里,褪去其中衣,轻薄布料堆至腰间。
牧野紧闭眸子,脑袋垂下,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乌发披散,落在后背大片雪白肌肤上。
裴辞的双手绕后,触到如玉细腻的皮肤,最后摩挲至那瘦削的琵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