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太医顿了顿,开口道,“此药丸内有两味药材的功效主要是凝血止痛,药效与臣开的药恰恰相反。按殿下之前所述,病人记忆出现混乱,可能与此药的药效起作用有关,保险起见,还是暂且停用此药为好。”
闻言,陆酩把玩着掌心里的药瓶,抿唇沉思。
夜深。
牧野蜷缩在床上,额角满是密密的细汗,浑身发冷,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她裹紧了被子,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绿萝睡在外头的小榻上,听见里间时不时传来被衾摩擦声,她睁开眼,犹疑片刻,掀开被子走近里间,轻声问:“主子,是炭炉不够热了吗,可需要再添些炭?”
牧野强撑起眼皮,艰难发声问:“几更了?”
“刚刚过了二更。”
牧野重新闭上眼,怎么才过了二更,她紧紧锁着眉,这头疼越到夜里,疼得越厉害,若是熬过晚上,到了白天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绿萝站在外间等了很久,没有再听见里头的动静,她不放心,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盏灯,轻手轻脚往里间走,她赤着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牧野抬着手臂,挡在了眼睛上,没有感知到光线变化。
绿萝的余光瞥向床榻,注意到了牧野摊开的掌心里满是指甲嵌出的抓痕,唇角也咬出血,在明灭的烛光映衬下,殷红刺目。
绿萝大惊失色,捂住了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呼。
牧野闻声,动作迟滞地拿开眼前的胳膊,缓缓睁眼,她的眼睛发红,静静和绿萝对视。
“出去。”牧野开腔,嗓子里如掺了砂石般嘶哑,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绿萝懵在那里,愣了一瞬,随即慌忙将灯盏放到一边,猛地转身,往外跑去:“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牧野轻扯唇角,想叫住她,却再也发不出声音,脑子里如被千万只蜈蚣啃食。
若是连先生都没办法的疾病,只能用药压制,那请其他太医也治不了。
绿萝跑出房,沈仃靠在树上,见她神色有异,抖了抖身上的雪,跳下树来。
“出什么事了?”他问。
绿萝不清楚这院中其他人对于牧野身份知道多少,若是贸然请太医来看诊,恐怕不妥。
她嗫嚅两下,问道:“将军有急事,能请殿下来一趟吗?”
沈仃皱皱眉,不为所动,“都这么晚了,宫门早就落锁,有什么急事等明日再说吧。”
绿萝气得跺脚道:“明日就来不及了!”
“何事来不及了?”忽然,一道低沉男声传来。
陆酩逆着风雪,从昏暗尽头走进远中,长身玉立,风扬起他的锦衣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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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望着绿萝消失的背影,无奈叹气,只能闭上眼,继续忍着疼,想着赶紧疼晕过去也好。
忽而,她听见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辨认出那不是绿萝的脚步声,心中刚刚升起疑惑,便感觉到床榻微微向下一沉,额角碰触到一片冰凉帕子,是谁在帮她擦额角的汗。
牧野睁开眼,房内的熄了灯,光线昏暗,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陆酩身上拢了一层月华。
陆酩凝着她,在她唇瓣上停留,看见了那抹殷红血色,眼眸微沉。
牧野有一瞬以为自己是痛得出现幻觉了,很快唇边擦着男人指腹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陆酩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腹上沾了血,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两下,那血的范围氤氲得更开。
他刚刚把牧野唇上的血擦干净,很快新鲜的血又从唇瓣上那块咬痕里渗透出来。
“自己咬的?”陆酩问。
牧野瞪着他,艰难伸出手,攥住他的衣摆,开口道:“药还我。”
陆酩将她侧脸汗湿了的碎发别至她耳后,不急不缓问:“你的药是哪里来的,谁为你开的?”
牧野并不配合他的一问一答,不耐烦地呛道:“关你什么事?”
“药呢!”她提高了音调,不过此时她的状态,即使怒极,嗓音依然虚弱,半点气势也无。
“没了。”本来药瓶里就不剩下几颗,王太医都拿走去分析其中有哪几味药材了。
牧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