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好本事。
他这还没有离开奉镛,她就迫不及待地逃了。
末了,陆酩补充道:“抓到人,暗中带回来,不要闹出大动静,承帝那边,找个死囚犯。”
闻言,谢治愣了愣,抬头望向太子,揣度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人抓是要抓,但罪也要找人顶。
谢治心中疑惑,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对谋害十六皇子的刺客,竟然还要想办法包庇。
牧野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手底下的人,包括沈仃和绿萝,直接汇报给陆酩。
就连谢治作为御林军统领,陆酩的心腹之一,也尚不知道牧野的存在,以为这次任务只是抓刺客。
他从沈凌那里拿到的嫌犯画像,同样的一张脸,竟然画了两份肖像,一份是做男子打扮,一份是做女子的打扮。
还没等谢治发问,沈凌又从肖像底下翻出另一张牧野的画像。
看到画像上的人,谢治一愣。
沈凌道:“如果查到牧野将军,也把她带回来。”
谢治对上沈凌的眸子,他的眼底讳莫如深。
影卫的嘴比什么都要严,他自然是不指望能从沈凌嘴里撬出什么来。
皇宫里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十六皇子的事,还连累太子殿下受圣上责备,谢治惭愧,拿起那三张画像,当即去办,希望将功补过。
谢治离开后,沈凌向殿外看了看天色,犹豫片刻,走到陆酩身边,低声提醒:“殿下,替身已经随北巡的队伍出发,殿下要何时启程……”
陆酩攥紧了手里的宫裙,攥出层层叠叠的褶皱。
半晌,他垂下眼,将宫裙缓缓松开,站起身,望着殿外,淡声道:“即刻出发,北巡途中一路搜捕牧野。”
陆酩紧紧地蜷起手,冷白手背上的青色经脉凸起。
鸟雀若总是想飞,不如便折了羽翼,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牧野按照裴辞给她的路线图, 没有直接回燕北,而是先朝东走。
她身上穿的宫装太过惹眼,途中穿越树林时, 经过一处废弃无人的猎屋,换上了裴辞为她准备的衣裳。
裴辞知道她只穿玄衣, 除了里衣, 准备的都是玄色的。
绿萝为她盘的发髻繁琐,牧野扯了半天的钗环,最后把头发绞断了一截, 才解开头发。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着被扔在破旧木床上的宫裙,如释重负。
在远离了皇宫和奉镛城的地方,仿佛陆酩也随之远去了,那一股令她难受的压抑感也渐渐消失。
奉镛之外, 天宽地大, 牧野有把握让陆酩再也找不到她, 就像他找不到牧乔那样。
牧野唯一牵挂的,就只有先生, 但既先生说了他无事, 牧野便相信先生能做到全身而退。
傍晚时分, 牧野在东南方的一座城池歇脚。
客栈的小二帮忙把马牵进马厩, 牧野步行在城中闲逛, 她这段时间被拘束够了, 好不容易自由, 觉得外头的空气都比宫里的要舒畅。
牧野在市集里走着, 感受人来人往的行人,耳畔是商贩叫卖的声音, 那人间的烟火气,真实得让她觉得之前在宫里的日子不过是一场寂灭的幻觉。
走着走着,牧野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她侧头去看,只见一个瘦小的影子蹿了过去。
牧野觉出不对劲,摸了摸腰间,果然挂着的银袋子不见了。
她踩着路过的一辆平板车,轻轻一踮脚,跃到了屋顶上,左右扫视一番,很快找到了将银袋子牢牢捧在怀里,跌跌撞撞在跑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
在大冬天里,他的衣着单薄,只有一件破旧脏污的单衣,没有鞋穿,脸上还戴着一个青铜面具,样式和牧野常年戴着的面具一模一样。
民间一直就有小贩仿制牧野的面具贩卖,家家户户都买来挂在家门前,当作震慑鬼怪的辟邪物。
少年像是泥鳅一样,钻进了小巷子里。
牧野没有急着去抓他,而是慢悠悠地轻功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偷了钱,要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