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外出替陆酩采药时,顺手也采了能止疼的草药,一半她自己用了,另一半嚼碎了给陆酩敷在伤口上。
夜里,牧野的头疼没有前几夜那么难捱,伴随着隐约的头疼,她渐渐睡去。
牧野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醉生梦死的奉镛城。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歌舞升平,王公贵族们纵情于酒色之中。
陆酩一身锦衣华服,高高端坐在主位之上,在他身侧的,是同样穿着华丽宫裙的牧乔,妆容明媚,唇角勾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从宴会开始,这一抹笑意就停留在那里,像是泥塑石雕,摆出来做给别人看。
陆酩的表情淡漠,一只手搭在桌案上,把玩着白玉酒杯,对于周遭的觥筹交错,并不在意。
直到一队妖娆舞姬扭动身姿,在大殿的中央起舞,他才缓缓抬起眼皮。
为首的舞姬美艳异常。
陆酩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没有挪开。
牧野在梦里作为旁观者,意识还是自由的,她忍不住暗地里骂陆酩,竟然当着牧乔的面,盯着舞姬看个不停。
伴乐越来越快,舞姬们的舞蹈动作也越来越快,柔软的绸带纷飞,迷离了看官们的眼。
就在这时,为首的舞姬忽然朝陆酩的方向飞去,手中的绸带里一柄匕首反射出微弱的寒光。
陆酩依然端坐,波澜不惊。
只是转瞬之间,另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舞姬的匕首扎进了牧乔的身体。
一滴血溅在陆酩的手背上,他平静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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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场景跳跃。
牧野甚至来不及凑近去看牧乔的伤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处地方。
巍峨肃穆的太极殿内,承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陆酩立于殿下。
承帝沉着脸:“朕既已经处置了秦王,将他软禁在封地,况且他又未曾伤到你,你何必对他私下用刑?”
陆酩敛眸:“儿臣自是信服父皇的处置,没有丝毫不偏不倚,又何故对兄弟用私刑?”
他话里的意思顺从,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承帝心里清楚的很,除了陆酩,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让一个皇子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秦王现在人在哪里?”
陆酩淡淡道:“儿臣不知。”
承帝暴怒,将御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到他的脚边,砚台碎裂,发出刺耳声响。
“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牧野看得心惊,倒是没想到,承帝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透露出对陆酩不满的意思了。
陆酩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隐藏锋芒,不该让承帝对他忌惮。
牧野转头想要去看陆酩是什么反应,眼前却再次模糊,她到了一处极为熟悉并厌恶的地方。
东宫。
寝殿里,牧乔昏睡在榻上,乌黑的头发披散,脸色苍白。
陆酩站在一旁,看宫女喂药给她。
宫女喂到她嘴边的药,全部悉数流了出来。
陆酩没了耐心,让宫女退下。
寝殿内空了下来。
陆酩端起药碗,含了一口药汁,紧接着,他俯身凑近牧乔,撬开她的唇齿,将药一点一点渡了过去……
牧乔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在幽静的环境里,这一声呢喃,显得极为粘稠。
牧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颊滚烫,浑身发麻,她的内心情绪复杂,难以言状。
这一段梦实在诡异。
牧野摇摇头,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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