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铁丝是哪里找来的?”
顾樱眨眨眼,表情天真,脆生生道:“坏哥哥给我的。”
牧野:“……”
啪嗒一声。
她气得把手里剩下的半根铁丝掰断了。
商船从怀河入海,沿海行了半月。
牧野知道他们到了海上,是发现船舱里越来越晃荡,沈凌送来的饭里,海鱼变多,新鲜的蔬菜变少了。
只有偶然靠岸时,才会补给果蔬。
牧野感受着从小窗里吹来的海风,和果蔬里带有的地域特产,心中对船行进的路线猜出了一二。
回奉镛,走内陆的运河是最快的,但陆酩却在不停迂回,牧野猜测,恐怕皇城之内,已经不由他说了算了,皇宫里现在掌权的人,更不希望他活着回去。
这一日,船又靠了岸。
牧野听见外面的侍卫走动频繁,布防也出现了调动,牧野不再让顾樱出去玩。
午时,顾晚替她施针结束后,牧野提醒道:“近日尽量不要外出,锁好房门。”
顾晚看见牧野严肃的神色,点点头。
果然,牧野的猜测在当天夜里就得到了映证。
兵刃相接的声音令空气振动。
牧野在黑暗里睁开眼。
她坐起身,将熟睡的顾樱单手抱住,左手握成拳,警惕地凝着黑暗。
在杂乱无章的声音里,牧野分辨出刀剑刺入骨肉的闷声,血溅在门窗上的淅沥声。
顾樱小小的眉头忽然皱起,发出一声轻喃,睡得不安稳。
牧野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
牧野并不慌张,她知道既然陆酩在白日里有动作,一定是提前就得到了消息,这一场夜袭,应当在他的把握之内。
混战后,船上陷入了极度的安静。
尸体被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血腥味弥漫开来。
牧野知道一切结束了。
即使在那么激烈的战斗里,守在她门口的两名侍卫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
牧野失望地躺回榻上,缓缓闭上眼。
商船重新在大海里航行,这一次航行的时间格外久,一直没有靠岸。
海里的景况不佳,连日来波涛汹涌。
牧野开始晕船,吃了就吐,五天下来,胃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吐出来的也只剩下酸水。
施针本就耗气血,顾晚怕她的身体太虚,便停了施针,开了治晕船的药剂。
牧野几副汤药喝下去仍并不见好转。
第六日,牧野恹恹地躺在床上时,陆酩终于再次出现。
牧野更恨他了,觉得他是故意要挑她狼狈的时候,来看她的笑话。
顾樱被沈凌带了出去。
离开时,顾樱十分不配合,对着沈凌拳打脚踢,把他黑色衣摆踢出一个个灰色的小脚印。
“我不走!我不走!”顾樱哭喊着,像是一只极为难缠且有韧性的小猫,猫爪子甚至伸到了陆酩身上,抓住他的衣摆不放。
沈凌吓了一跳,赶紧一根一根掰开顾樱的手指头。
陆酩全程没有去看顾樱一眼,漆黑幽沉的眸子只落在牧野的身上。
终于,沈凌艰难地把顾樱带出了房间。
顾樱走后,房间里一片死寂。
牧野这一个月来,被困得磨平了些心性,在明知暂无反击办法的情况下,不愿再和陆酩起冲突,白白消耗她自己的心力。
牧野问:“怎么样殿下才能放了臣?”
因为晕船吐多了的关系,她的嗓音喑哑,透着些病气,显得她在向陆酩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