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帝高坐在龙椅上,一目十行,看完了燕北的战报, 最后用力阖上,将战报狠狠摔到了地上, 依然难掩气愤, 发出连连咳嗽。
龙颜大怒,朝堂之下,噤声一片。
直到承帝平复了咳嗽, 沉沉道:“诸位有何办法?”
二皇子陆晏出列道:“燕北本就是苦寒之地, 连年征收不足,若是灾年,还要朝廷赈灾济贫,与其耗费大量兵力财力拿回来, 不如让出去, 让殷奴人安分下来。”
郑国公立即大声反驳:“燕北守着阴山要塞, 不能让啊!”
“莫日极狼子野心,若是不满足于燕北, 迟早会往南继续攻打, 到时没了阴山阻拦, 我军恐怕难以抵挡殷奴铁骑。”
陆晏并不认为空有蛮力的殷奴人有何可惧, 自信道:“郑国公年老了, 竟将殷奴人想得如此可怕, 不过是一群零散的游牧之兵, 待南方战乱平息, 自然会对他们秋后算帐。”
郑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跳脚骂道:“黄口小儿, 你懂个屁!”
要不是他的年纪大了,身子骨脆得连马都骑不上去,他就是死在边关,也不能叫殷奴人欺辱至此!
陆晏的脸黑了下来,若非看在郑国公是开国元勋的份上,他早就该死了。
郑国公颤颤巍巍跪到地上:“皇上,燕北不能丢啊,若是让牧野出征,必定能将殷奴人赶出燕北。”
站在文臣之首的裴辞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郑国公。
承帝咳嗽一声。
“来人!”陆晏最快反应过来,挥袖负手道,“郑国公累了,扶下去休息。”
郑国公被左右侍卫拖着,他不肯罢休,指着陆晏的鼻子喊道:“若非太子殿下生死未卜,这朝堂之上,哪里都会是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又哪里轮得到你这么一个跳梁小丑说话!”
郑国公的声音越来越小,承帝的唇角拉成一条线,沉默不语,脸色极为难堪。
他自是不愿意用牧野,已经弃用的刀,再拿起来,总归怕伤了手。
但承帝忌惮牧野,却更忌惮他自己这个太子。
陆酩出生时,有一只白鹤停在屋檐。
先帝以此为吉祥之象,自陆酩出生,便对他的这个皇孙格外关注。
陆酩自小就聪颖异常,在众多皇子皇孙里脱颖而出,先帝更喜,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还曾说陆酩最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就连承帝这个皇位,先帝传给他时,曾考虑过让陆酩直接取而代之,若不是当时陆酩的年纪尚小,恐不足以让朝臣信服,他这个皇帝的位置才勉强坐住了。
就连原本专属于皇帝调遣的影令,先帝也传给了陆酩。
他是一个靠儿子坐上皇位的皇帝,这是承帝深藏心中的耻辱和痛恨。
陆晏在南方做的手脚,承帝并非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他的太子,对于曾经威胁到他皇位的太子,未见得有多爱护。
先帝长寿,当了四十年的皇帝,轮到承帝登基时,他已经五十多了。
承帝老了,不想再折腾,只想做一个守成之君,无功无过,到了地下,不至于被列祖列宗笑话。
谁成想那些对霁朝称臣的附属国,竟然都反了,如今连殷奴人也要趁乱来分一杯羹。
好像从陆酩不坐镇朝廷之后,一切都乱了套。
意识到这一点,让承帝更加不能忍受。
他看向站在最前的臣子,不卑不亢,处变不惊地立在那里。
没了陆酩,他自有可以倚重的人。
承帝开口问:“骞行,你有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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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为顾晚姐妹找了一处安全的住所,安置好她们以后,在驿站换来马,快马加鞭,往奉镛赶去。
虽然她无比担心燕北的情况,但如今她单枪匹马,即使回了燕北也无济于事。
只有去到奉镛,找承帝要到兵权,才能救下燕北。
牧野跑死了两匹马,夜以继日,一刻不敢耽误,花了三日,终于赶到奉镛。
然而,此时的奉镛城门紧锁,城外拥挤着许多商贩和流民,城内的守卫严阵以待,不放任何一个人进城。
牧野沿着城墙走,找到一处守备松懈的地方,轻功翻过城墙,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