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二皇子陆晏在执政期间, 都做了些什么,大概是光想着怎么对付陆酩,怎么篡位了,奏折一件不批, 留下一堆烂摊子, 等着人来收拾。
除了南北战事焦灼, 去年冬天恶寒,初春时, 霁国多地发生水患, 天灾人祸接踵而来, 陆酩刚登基, 接手政务, 便已忙得两日没合眼。
陆酩好不容易腾出功夫, 出宫找牧野, 发现她倒是快活, 喝酒喝到夜不归宿便罢,还敢真的领一个女人回府。
她倒是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能耐享用!
想到这里, 陆酩还是一肚子的气。
牧野踏进宫门,并不往前多走半步,就那么停在原地。
陆酩明明知道她进来了,也不抬头,继续批他的奏折,好似故意晾着她。
牧野等了一刻,陆酩批完手里的奏折,还不打算理她,拿起下一本奏折。
牧野没了耐心,开口道:“皇上若是无事,臣请告退。”
终于,陆酩抬起眸,不咸不淡睨了她一眼。
“过来。”他命令道,“为朕研磨。”
牧野不动。
“外头自有太监宫女可为皇上研磨,皇上深夜召臣来,可是有何要事?”
“无事便不能召你?”陆酩的语气淡淡,听不明情绪,“过来,要朕去请你?”
牧野还是不动。
陆酩看着她,“若是这样,你便站到后日再走。”
“……”后日是钦天监算好的出征时间,牧野一刻也多等不了,明日就要出发,也不知陆酩是如何知道,拿准了她。
牧野不可能在皇宫里和陆酩耗到后日,她抿抿唇,终于迈开了腿,走到了御案前。
砚台就放在陆酩的右手边,牧野站过来,才发觉自己和陆酩离得极近,衣袖和衣摆相碰。
但因御案摆满奏折,牧野就算想移开砚台去到远处也不能。
牧野一靠近,陆酩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蹙起眉,嫌弃道:“一身酒气,跟郑国公喝了多少?”
牧野心想,她前脚与郑国公喝完酒,后脚陆酩就知道了,如今就连她喝了多少酒,难道也要向陆酩报备了?
她不回答,反道:“皇上未免管得太宽。”
陆酩脸色不善,沉默地睨着她。
牧野亦是满脸的倔。
如今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牧野敢这样给他甩脸子。
陆酩沉了沉气,冷冷道:“研磨。”
牧野拿起墨条,把半根墨条都握在了掌心里,将墨条在砚台里磨。
她是个武人,不懂文墨,磨墨被她做得像是在推石磨。
墨条一滑,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砚台里尚有墨汁,溅到了陆酩的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龙纹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墨渍,逐渐氤氲开。
陆酩微微蹙眉:“教过你的都忘了?”
牧野觉得奇怪,陆酩什么时候教过她研墨了,她懒得反驳,坦然地看着他。
“臣只懂行军打仗,不会磨墨。”
“不会就再学。”陆酩放下朱笔,将她的手包裹进他的掌中。
牧野顿时浑身僵硬。
她想松开墨条,从他手里脱开,却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她越是想挣脱,反而被包裹得更紧。
陆酩一向如此,她反抗得越厉害,他压制得越厉害。
陆酩按住她的手,带着她和墨条在砚台上打转,一下一下,缓慢地碾磨,直到砚台里的墨越来越浓,浓得不能再消融墨块。
牧野的手心里热得渗出汗来,明明她该继续抗拒的,但陆酩裹住她的手很凉,她仿佛浸透在山间清冽的泉水之中,将她身上的躁意竟压下去了。
牧野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热,唯独手上有一份来自陆酩的清凉。
她的手好像不是她的了,失去了理性,手背竟然主动往陆酩的掌心里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