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日极缓缓道:“方才本王不过是玩笑话,这可敦的婚服都准备好了,如何能不大婚。”
牧乔用力推开他的手,眼神冰冷,一字一顿:“最好如此。”
莫日极耸耸肩,靠回椅上,继续不说话了,修长的腿架在椅前的桌上,抱着火兔。
火兔在他的腹前钻,被莫日极一掌按住,拢在手心,骨节分明而细长的手指插进火兔柔顺的毛发里,缓慢地轻顺。
牧乔不想和莫日极待在一起,莫日极整个人都散发出阴暗的气息,好像一条盘踞在枯草里的恶狼,不声不响,蛰伏在暗处,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猎物,随时准备猛地咬她一口,将尖锐的牙齿扎进她的骨肉,将她撕扯开来。
牧乔问:“可汗还有别的事吗?”
莫日极看着她,缓声道:“过来把这只火兔拿走。”
牧乔站着不动,甚至一眼没瞧那一只火兔,“既然是阿缇的小宠物,可汗还是还给她的好。”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主帐。
一阵风从帐帘穿过,带来丝丝凉意。
莫日极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凝着那垂下的帐帘,脸色阴沉下来。
他这是第一次拿什么东西去讨好一个人,却没想到牧乔竟那么不识趣。
莫日极的脸色阴沉着阴沉的,忽然勾唇又笑了起来,笑得诡异。
若是牧乔当真那么容易讨好,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火兔被禁锢在莫日极的手掌里,感受到他压迫的力量越来越强,火兔从他虎口处钻出脑袋,纵身一跃,跳到地上,蜷成一团,往外滚去
但它的动作却不及莫日极的快,只见莫日极抬脚,沉重的玄色猎靴将火兔踩下。
噗呲一声,浓稠的血从靴底溅射出来。
火兔被压成一片圆圆的血饼。
莫日极望着那一摊血肉模糊,皱了皱眉,嫌恶地发出一声轻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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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推迟一个月的消息,礼官差遣信使快马加鞭,赶回奉镛,启奏圣上。
乐平身边的影卫也暗中放了影鸽,让消息传出草原。
若是不出意外,影鸽来回五六日,就该有回信了,只是五六日过去,始终不见影鸽飞回。
草原上遍布着阿拓勒养的海东青,无时无刻不在草原上空盘旋,影鸽想要飞出海东青的捕猎范围,难上加难。
和亲队伍来到草原的第十五日,信使带回了御信。
牧乔是和亲队伍里的领头,礼官得了御信,看毕,转交给牧乔过目。
牧乔接过礼官手里的信,缓缓展开。
雪白绢纸上,只写了极为简短的两个字——
“已知。”
字迹潦草,最后一笔还氤氲了一团墨渍。
牧乔凝着这两个字,忽然皱了皱眉。
她太清楚陆酩的字是如何的了。
这简短的两个字,虽然有在刻意模仿陆酩字迹里的龙飞凤舞,却少了其中的刚劲锋利,每一个笔锋都处理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礼官不知牧乔心中所想,凑近看信后,松一口气,笑道:“幸好皇上并未动怒,长公主大婚可以按既定的日期进行了。”
牧乔将信折起,不动声色,只淡淡“嗯”了一声,唯有眸中在沉思。
奉镛城里发生了什么, 又是何种状况,牧乔就算想知道,也鞭长莫及, 更何况,陆酩的事情, 也不必她去关心, 他自己就能处理。
大婚虽然推迟了一个月,但这一个月,说长不长, 说慢不慢。
草原上的日子自由闲适, 草场广袤无垠,春光和煦,牧乔每日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找一处空旷无人的原野, 躺在地上, 望着无垠的天空发呆。
偶尔有风吹来, 碧绿的草拂过她的脸颊。
牧乔听着自然絮絮低语,思绪飘得很远。
莫日极站在她的身后, 冷不丁出声:“在想什么?”
牧乔未睁眼, 听出了是莫日极的声音, 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在想, 什么时候这一片土地, 能够归于霁国。”